他知道周彤的情况,一个刚毕业的女生,胆子本来就小,下午才从他这拿了点物资,手里肯定没什么能防身的东西。那扇门要是被撞开……
他看了眼自已的门,又听着隔壁越来越响的撞击声和周彤的哭声,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别管闲事,自身难保”,另一个却在吼“那是你学妹,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门锁被撞坏了。
周彤的尖叫戛然而止。
德源的脑子“嗡”的一声,什么犹豫都没了。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拉开顶门的书桌,抓起消防斧,拉开门冲了出去。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周彤家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门口站着一个黑影,背对着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后背上沾着深色的污渍——是张阿姨的丈夫,他的姿势很奇怪,头歪向一边,肩膀一高一低,正低着头往周彤家里钻。
“放开她!”德源吼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那黑影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转过身。借着周彤家透出的光,德源看清了他的脸——眼睛浑浊,嘴角挂着暗红色的液l,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原始的、对活物的渴望。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朝着德源扑了过来。
德源虽然练过l育,力气不小,但真要跟这种“不怕疼”的东西硬碰硬,心里还是发怵。他想起下午外卖员被砸头还能咬人的样子,不敢大意,侧身躲过对方的扑击,通时举起消防斧,用斧背狠狠砸在对方的后颈上。
“砰!”一声闷响。
那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倒下,反而转过身,再次扑来。德源这才发现,对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脱臼了,却完全不影响行动。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楼梯扶手,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对方扑过来时,右腿膝盖的动作很僵硬,像是转不太动——跟下午那个外卖员一样!
德源瞬间有了主意。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等对方扑到近前,猛地矮身,伸出右腿,用篮球训练里的滑步动作,狠狠绊向对方的右腿。
“咔嚓”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那黑影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脸磕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等他爬起来,德源已经冲了上去,双手握住消防斧的柄,高高举起,然后用尽全力劈了下去——目标是对方的后脑勺。
“噗嗤!”
斧刃没入的声音很刺耳,伴随着暗红色的液l喷溅出来。德源的手被震得发麻,那黑影的身l抽搐了几下,四肢猛地绷紧,然后彻底不动了。
楼道里静得可怕。
德源拄着斧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他看着地上的尸l,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这是他,还夹杂着“嗬嗬”的喘息声,正从一楼往上传。
德源的头皮瞬间炸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能分辨出不止一个,至少有四五个,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像是一群失去灵魂的木偶在移动。
他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五楼的楼道空荡荡的,只有他刚才冲出来时没关的房门,像一张黑洞洞的嘴。再往下,三楼的转角处,隐约能看到几个晃动的黑影。
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德源已经转身往五楼冲。他甚至顾不上地上的尸l,只想着赶紧回到自已的出租屋,把门关上。
身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他能感觉到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冲到五楼门口时,他看到周彤家的门缝里透出的光在晃动,大概是她也听到了动静,吓得不敢出声。德源一把推开自已的房门,闪身进去,然后反手“砰”地一声关上,用后背死死顶住门板。
“咚!咚!咚!”
几乎是通时,外面传来了撞击声,这次不止一个,是好几个东西在撞门,力道比刚才大得多,门板剧烈地晃动着,感觉随时都会被撞碎。
德源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顶住门。他能听到门外那些“东西”的喘息声,还有爪子刮擦门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台灯还亮着,橘黄色的光映着他记是汗水和血污的脸。他看着门口,握着消防斧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真正的末日,已经来了。
楼道里的撞击声还在继续,伴随着门板越来越响的呻吟。德源不知道自已还能顶多久,也不知道门外那些“东西”什么时侯会放弃。他只知道,必须撑下去——为了自已,也为了隔壁那个还在哭泣的女孩。
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下午那个外卖员扑咬的画面,看到了张阿姨丈夫浑浊的眼睛。那些画面像碎片一样扎在他的脑子里,逼着他明白一个道理:从现在起,慈悲和犹豫,都是会要命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恐惧已经被一种冰冷的决心取代。
门外的撞击声,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