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她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又看了看我这一身落魄样和撒了一地的东西，了然地问：刚离职

我苦笑一下，点了点头，没多说。太丢人了。

她却没走，反而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锐创科技的技术总监，苏晴。我看你看的书挺深入的，之前在哪高就做什么方向

锐创科技我愣了一下。那不是我们公司死对头吗技术实力很强，最近风头正劲。

我……就在刚才那家公司，我指了指马路对面那栋写字楼，声音干巴巴的，做AI算法应用，主要搞推荐系统和用户画像建模……

科信科技苏晴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追问道，他们那个‘慧推’项目，你是不是参与过

慧推项目那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核心算法几乎是我一个人啃下来的！虽然最后署名是张经理。

我心里一痛，点了点头：嗯，参与过一部分。

只是参与苏晴看着我的眼睛，似笑非笑，眼神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我听过你们那边的技术分享会，是叫……张经理主讲的吧讲得可是有点……嗯，不尽不实。有几个关键节点的实现逻辑，根本没说清楚，或者说是说错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她都知道！她居然能听出张经理在胡说八道！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反正我也被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指着地上那堆烂摊子：苏总监，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关于‘慧推’项目，还有张经理没讲清楚的‘部分’，我或许可以跟您聊聊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啊，她爽快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一家咖啡厅，就那儿吧。我请你喝杯咖啡，顺便……听听你的‘一部分’。

她特意加重了一部分三个字。

我抱着空了不少的破纸箱，跟着她走向咖啡厅。心脏突然开始怦怦狂跳。

妈的，剧情好像……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2

咖啡厅里的技术核爆

坐在咖啡厅里，闻着浓郁的咖啡香，我还有点不真实感。几分钟前我还抱着破纸箱像条丧家之犬，现在居然跟行业里鼎鼎大名的锐创科技技术总监面对面坐着。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

苏晴点了一杯美式，给我点了杯拿铁。她没急着开口，就那么打量着我，目光跟X光似的，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能低头使劲搅着杯子里的泡沫，感觉自己这身皱巴巴的T恤跟这环境格格不入。

说说吧，‘慧推’项目，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糊弄的气场，张经理分享会上提到的那个核心用户兴趣挖掘算法，多层感知机耦合注意力机制那个，他说采用了梯度裁剪和自适应学习率来避免过拟合，但我总觉得，以你们的数据稀疏程度，光靠这个，效果提升不可能像他们公布的那么显著。

我猛地抬头，心脏又是一哆嗦。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一句话就直接点到了最要命的技术难点上！张磊那个蠢货，就知道照本宣科，哪里讲得清楚这里的门道！

反正也失业了，豁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什么藏拙了，语速飞快：他根本没说全，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懂！梯度裁剪和自适应学习率只是表面功夫，最关键的是我们在损失函数里自己改了个东西，加了个基于用户行为序列时间间隔的动态权重因子，相当于隐式地做了时间衰减建模，对付冷启动用户和稀疏数据效果拔群！

苏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身体微微前倾：动态权重因子具体公式怎么设计的怎么解决梯度爆炸的问题

公式有点复杂，涉及到对间隔时间取反双曲正切变换进行平滑……我越说越兴奋，直接抽出桌上插着的笔，扯过一张餐巾纸就开始画公式，梯度爆炸好办，我们没用传统的L2约束，自己搞了个条件归一化，看，就在这一步后面……

我叽里呱啦地讲，把当初怎么绞尽脑汁攻克技术难点，怎么试错，怎么最终找到这个巧妙解决方案的过程，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反正这功劳也没人认，还不如说给懂行的人听听，好歹证明老子不是废物！

苏晴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插嘴问几个极其刁钻的问题，直指核心。我全都一一解答，有些地方甚至引申开去，讲了我当时另外几个没被采用的、但我觉得更有潜力的优化思路。

说到技术，我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眼神都在放光。这些可都是我的心血啊！

不知不觉，一杯咖啡见了底，那张餐巾纸也被我画得密密麻麻，跟天书似的。

我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被涂鸦的餐巾纸：呃……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

苏晴没说话，拿起那张餐巾纸，仔细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她放下纸，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探究和些许同情，而是充满了惊叹和……灼热

精彩！她轻轻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这思路太漂亮了！尤其是这个条件归一化的处理，简直是神来之笔！难怪‘慧推’前期的效果提升那么猛，后期是不是因为数据量上来后，你们的动态权重因子参数没调好，导致线上服务不太稳定

我靠！她连这都猜到了！

我苦笑点头：是啊，张经理急着邀功，不肯给我时间做更细致的参数调优和线上验证，强行推全量，后面是出了点问题，又让我连夜打补丁擦屁股……

苏晴了然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嘲讽，显然是看透了张磊那种人的德行。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几秒，忽然问：你刚才还提到了几个没被采用的优化思路比如针对高潜用户挖掘的，说说看

我又愣了一下，这是要把我老底都掏空啊不过想想，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没准人家就是纯技术交流呢。

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把另一个更大胆的、基于图神经网络和迁移学习结合的想法跟她粗略讲了讲。这个想法更超前，我当时只是有个雏形，还没深入做，就被张磊以不切实际为由否决了。

苏晴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直接打断我：停！陈默，对吧你有没有兴趣来锐创

啊我彻底懵了，大脑直接宕机。这话题跳跃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在讨论算法，怎么就突然跳到挖角了

我们锐创正在全力攻坚下一代智能推荐系统，缺的就是你这种有真正原创想法和攻坚能力的人。苏晴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非常正式和认真，张磊那种货色，待在那家公司只会埋没你。来我们这儿，我给你足够的资源和权限，让你把这个图神经网络的想法落地，怎么样

我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哗一下全冲到头上了！锐创科技！那可是技术圈里的圣地啊！福利好，待遇高，最关键的是技术氛围浓，能学到真东西！多少程序员挤破头都想进去！

而且，她让我负责新系统还能实现我的想法

巨大的惊喜砸得我头晕目眩，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等等……我今天刚被裁啊……这反转也太快了吧而且，直接去老东家的死对头那里，会不会……

苏晴好像看穿了我的犹豫，淡淡一笑：怎么还对老东家有情分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在这个行业，实力才是硬道理。锐创能给你的平台和发展空间，不是科信能比的。薪水待遇方面，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