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里甚至有(我精心加工暗示的)婆婆自己阻止叫救护车的遗言!
当婆婆最后一点微弱的抽气声也消失在录音里,只剩下我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和冰冷永恒的忙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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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了暂停。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落针可闻。
公公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僵在原地,只有那双眼睛,慢慢地、慢慢地,从血红色变得一片空洞死寂,然后,一点点地,转向了面无人色的江贺。
江贺站在那里,西装笔挺,却浑身僵硬,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膏像。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额角渗出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退路,所有的谎言,都被这段录音轰得灰飞烟灭。
我放下手机,慢慢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的目光越过僵死的江贺,看向公公。
他的眼神已经变了。那里面不再是对我的滔天恨意,而是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一种被至亲之人彻底背叛、愚弄后的毁灭性的疯狂。他的视线,再次缓缓地,移向了茶几下层。
那把刀。
但这一次,他目光锁定的对象,不再是我了。
我轻轻地,用一种只剩下气音的、饱受摧残后的虚弱,开口:
爸……现在您知道……是谁没救妈了吗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公公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低沉的嗬嗬声。
他猛地弯腰,一把抄起了果盘下的那把瑞士军刀!
咔哒一声,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闪着寒光。
但他没有冲向我。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失去一切的老兽,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握着刀,猛地扑向了江贺!
畜生!我杀了你个畜生!!你骗我!!你连你妈都害!!!
江贺猝不及防,脸上瞬间爬满极致的惊恐,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尖叫出声:爸!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林晚她——
寒光一闪!
刀子狠狠划破了他的西装袖子,割开了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江贺痛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落地灯,玻璃灯罩碎裂一地。
公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睛赤红滴血,只有杀戮的本能,再次举刀扑上去:偿命!给你妈偿命!!
爸!疯了!你疯了!江贺狼狈不堪地躲闪,捂着流血的手臂,脸上是真正的恐惧,再无平日的半分从容镇定,那是录音!是假的!是林晚陷害我!
但他的辩解在公公疯狂的攻击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苍白得可笑。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场父子相残的闹剧。
看着江贺昂贵的西装被割破,染血,看着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变得凌乱,看着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仓皇和恐惧。
真有意思。
比上辈子直接给我一刀,有意思多了。
我慢慢地后退,退到安全的角落。
然后拿出手机,这次,是真的拨号。
按下110。
电话接通。
我的声音瞬间切换回那种受到极度惊吓后的颤抖与哭泣,对着话筒泣不成声:
喂……110吗救命……快来人啊……我家里……我家里杀人啦……我公公要杀我老公……血……好多血……你们快来啊……地址是……
我精准地报出地址。
挂断电话。
客厅里,追逐和嘶吼还在继续。家具被撞得东倒西歪,碎片四溅。
江贺的惨叫声和公公疯狂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我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监控的红点,在角落安静地闪烁。
记录着这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