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场闹剧至此,已算落幕。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被一通电话叫回沈家老宅。
气氛诡异。
我爸沈如山坐在客厅主位的沙发上,端着茶杯,脸色看不出喜怒。
而苏清清,就坐在他旁边那张单人沙发里,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裙,小腹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凸起。她脸上挂着乖巧又羞涩的笑容,正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我爸。
最扎眼的是,她另一只手,亲昵地挽着我爸的手臂。
我脚步顿在客厅入口。
苏清清看见我,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几分,声音甜得发腻:姐姐回来啦
她晃了晃我爸的手臂,语气娇憨,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喜事:叔叔,正好姐姐也回来了,您快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呀!以后,我肚子里这两个宝贝,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呢!
她微微扬起下巴,看向我,眼底的得意和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姐姐,你那个没福气的孩子没了也好,省得将来……呀,你看我,不会说话。她掩嘴轻笑,毫无歉意,反正以后有我的宝宝们孝顺叔叔和姐姐,一样的。
我爸放下茶杯,拍了拍苏清清的手背,目光落在我身上,沉稳依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所有佣人都垂着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我看着苏清清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着她挽着我父亲的手,看着我爸那看不出情绪的脸。
原来在这等着我。
釜底抽薪。
真够可以的。
我忽然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极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清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爸的目光微凝。
我不急不缓地走过去,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比苏清清手里那份更厚重,纸张更挺括。
封面中央,烫金的徽章和遗产继承公证书几个字,醒目至极。
我把它轻轻放在我爸面前的黄花梨茶几上。
爸,我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巧了。
我抬眼,目光精准地钉在瞬间变了脸色的苏清清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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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昨天刚立的遗嘱。
上面说——
我的笑容冷下来,眼底结冰。
死人,才配给您生孩子。
苏清清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挽着我爸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昂贵的西装料子里。
那双刚刚还盛满了得意和挑衅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迅速蔓延开的恐惧。
她像是被人凭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停滞了。
我爸沈如山的目光,从那份烫金的公证书上缓缓抬起,落在我脸上。
深沉,锐利,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穿透的审视。
客厅里那口昂贵西洋座钟的秒针,咔哒、咔哒,走得格外沉重,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空气凝固成了冰。
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那点冷意散去了,重新挂上一点浅淡的,看不出情绪的笑。
苏清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有些破音,带着颤抖:不……不可能!你骗人!叔叔昨天明明……
她猛地收声,像是意识到失言,惊慌地看向沈如山。
沈如山没看她,依旧看着我。他放在膝上的手,食指极轻地敲击了一下。
微微,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却自有一股压人的重量,这件事……
我没让他说完。
弯腰,指尖按在那份公证书上,轻轻推向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