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10章 忘川司上演百鬼变脸？（第2页）

“丫头，起来。”

老茶仙拄着那柄字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桃灼缘”的桃木拐，颤巍巍地赶到。

他蹲下身，用拐杖头轻轻拍了拍陶灼灼的背，声音沙哑却温和：“别怕，不是你的错。是那藏头露尾的恶相太过狡诈，今日是让它钻了空子。”

“可……可大家都乱了……阿箬姐姐的簪子……”

陶灼灼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抬起泪眼。

恰在此时，薛停舟举着他那根标志性的捣衣杵，冲进鬼群：“闪开闪开！”被捣衣杵挨上一杵的都镇定了下来，“嘿，这布怎么挂梁上？上面沾的糖霜似的东西……”

他想伸手去摸那凡布上沾染的、由汤中五味杂念凝聚成的、闪着诡异甜光的“糖霜”。

“别碰！”

阿箬厉喝一声，身影如电般掠至，桃木簪尖险险抵住薛停舟的手指，簪尖金光指向那凡布，“这布沾染了恶念残污，碰不得！”

话音未落，轰隆——！

一声沉闷巨响自白虎原方向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

案上那半碗五味汤猛地一晃，浑浊的汤水泼溅而出，不偏不倚，正淋在那片凡布之上！

滋啦——！

凡布跟饿了三天的饕餮似的，瞬间吸饱了汤水，连汤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残念都嘬得干干净净！

整块布“嗖”地一声鼓胀起来，红光闪闪，像个吹过了头、随时要“嘭”一声炸成漫天糖屑的巨大“红汤包”！

一股子混合了陈年老醋味儿、酸书生情诗味儿、外加屠宰场后门腥臊气的怪味浓雾，“噗”地弥漫开来！

“要命！这下真成‘五味杂陈炸弹’了！”

阿箬脸都绿了，手里那支伤痕累累的桃木簪抖得像过了电，金光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疯狂闪烁，试图去戳那鼓囊囊的“汤包”。

可那红光雾气贼滑溜，滋溜一下就把金光弹开，反冲得阿箬一个趔趄，差点撞进旁边抱着醋坛子瑟瑟发抖的醋坊老掌柜怀里！

百鬼们瞬间上演川剧变脸——刚才还哭爹喊娘认兄弟、追仙子的：

屠夫吓得把“猪兄弟”往书生那边一推；

书生：“？？？”

被猪魂撞了个记怀；

双丫髻小姑娘忘了追叶子，死死捂住自已根本没实l的鼻子；

薛停舟更是把捣衣杵横在胸前，仿佛那玩意儿真能当盾牌使，嘴里还念念有词：“邪祟退散！呃…这味儿也太冲了！”

眼看那巨大的“红汤包”就要原地炸裂，把忘川司变成“百鬼乱炖现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怪味最浓烈的当口！

一股子比万年冰霜还冷的寒气，“唰”地一下笼罩全场！阴风都不嚎了，长明灯的火苗被冻得差点集l罢工。

滋——！

一声轻响，如通烧红的铁块淬了冰水。

那弥漫的怪味红雾，如通被一只无形巨掌攥住，猛地向内坍陷

鼓胀欲裂的“赤囊”似被戳破的鱼鳔，“噗嗤”一声急速瘪塌，乱闪的赤光也如燃尽的灯油，迅速黯淡。

众鬼齐刷刷仰首，只见忘川司那高翘的檐角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玄墨身影。

衣袂于残存阴风中轻扬，衬得那张面容更是苍白如雪，不见半分血色。

薄唇紧抿，眼下一片浓重青影，俨然一副耗神过度、心力交瘁之态。

他目光未曾扫视下方纷乱，只极其不耐地、以二指微抬，朝着那瘪塌的凡布凌空一点。

指尖那缕先前在书案上还明灭不定、乱迸火星的幽冥凰火，“噌”地窜起！

焰色不再是橘暖，化作一种幽冷刺骨的青白，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咻——！

一道青白焰线，疾如流光，精准无比地缠上了那块兀自抽搐、秽气四溢的破布！

那凡布上的赤光在青白焰舌的舔舐下，疯狂扭曲数下，似有无声哀嚎。

眨眼之间，赤光尽灭，整块布连带吸附的污秽，被焚作一缕袅袅青烟，只余半空中一点焦糊中带着诡异酸甜的余味。

阿箬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冷汗几乎浸透里衣。

晏无渡身形未动，檐角玄影只垂落一线冰渣子似的声气：“陶灼灼，阴律殿。”

他连眼风都吝于施舍，人影已化作一道淡墨虚影，“倏”地消散无踪，快得仿佛多留一息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