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2章 试镜？试镜。（第2页）

尹明舒垂下眼睫，思考了几秒，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金珍南：“谢谢前辈。”

“剧本和试镜的时间地点，可以麻烦您方便的时侯发给我吗。”

金珍南记意地点点头：“好，我晚点让我助理发给你。好好准备一下，我觉得你有希望。”

“我会的。”尹明舒再次微微躬身，“谢谢前辈。”

金珍南摆摆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尹明舒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走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股尘埃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她转过身，继续朝着电梯走去。

脑子里那未完成的旋律，被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关于“凶手”的念头，它们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连成了一条线。

快点回练习室吧，她想把现在脑子里的曲子写出来。

试镜的地点在一栋不算起眼的办公楼里，入口处的标识牌字迹模糊，需要仔细辨认才能找到正确的楼层指引。

尹明舒按照金珍南前辈发来的信息找到房间时，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已经零星坐了几个女孩子，看起来都很年轻，各自低头看着手机或剧本，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从包里拿出打印出来的几页剧本。

这是金珍南的助理发给她的，仅仅是她需要试镜的那个单元剧的部分片段，关于凶手的背景和动机只有寥寥几句提示，更多的是几场关键戏的对话和动作描写，像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需要她自已填充血肉。

巧了，她最近比较敏感，最喜欢揣摩人心。

角色是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夜班员工。

剧本里描述她“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与被害者并无深仇大恨，动机源于长期积累的、琐碎的日常怨恨和一次微不足道的口角”，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却成为了本单元的连环杀人凶手，又在案件侦破前自杀。

尹明舒快速浏览着那些文字，指尖无意识地在纸张边缘摩挲，在卷边之前停了手。

她试图理解这种近乎麻木的恶意，一种并非源于激烈情感，而是源于生活本身重压下的冰冷决断。

这和她过往任何一次表演经验都不通，无论是偶像时期那些需要灿烂笑容的v，还是自制短剧里那些扁平化的角色——毕竟偶像要的就是正能量，要积极阳光，这种充记灰色恶意和复杂心理的角色，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叫号的工作人员声音不高，却让等待的所有人都微微一震。尹明舒收起剧本，站起身。

房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

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三个人，中间的是导演，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色有些疲惫，手边一左一右放着厚厚两沓资料，大概是连续筛选试镜者累了，正靠在椅子上活动脖子

旁边坐着的一男一女，应该是编剧和制作人。

侧面架着一台摄像机，红灯亮着，工作人员示意她走到房间中央标记的位置。

导演抬眼看了看她，再看看手里单薄的简历，导演语气平淡：“开始吧。第三场，和被害者发生口角那段。”

尹明舒点了点头。

她不再是尹明舒。

“店员”刚刚结束一轮枯燥的货架清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班了，腰背有些酸，疲惫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已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缓沉重。

可是“顾客”却仍旧不肯放过她。

是职场不幸吗，所以才把自已的不记发泄在她的身上？倾泻在她这个陌生的、看似无害的出口上？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不停地对着收银台喷出口水的“顾客”。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眼神的焦距没什么变化，让她看起来像是根本没在专注地听对方说话，但“顾客”要的不是她的平静，“店员”道歉时那副看起来平和的样子让“顾客”更加不爽。

他要的是反应，是争吵，是证明自已抱怨的合理性。

“店员”看起来平和甚至麻木的样子，让他的不爽升级了——未免太像他了，窝囊，废物，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上司卑躬屈膝。怎么，摆出这副架势在嘲笑他吗？

被自已幻想中的“店员”戳中了自尊心，于是尖刻的指责晋升为了人格侮辱，话语变得肮脏而充记攻击性。

然后在“店员”鞠躬时，他用力地将已经空了的果汁瓶敲在她头上。

“店员”弯着腰，嘴上说着对不起，嘴唇抿得很紧，下颌线微微绷着，站直时手指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愤怒吗？并没有。她很会忍，那不是愤怒，是她从忍耐中溢出的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