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蹲下身,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捻起一点雪。
雪质疏松,边缘已经开始融化。这是昨晚留下的。
他心里有了底,顺着这串凌乱的脚印跟了过去。
这一跟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慢悠悠地爬到了头顶。
江春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风干的窝窝头像石头一样硌着他的胃。
脚印时断时续好几次都消失在一片被风抚平的雪地里。
换做别的猎人恐怕早就骂娘放弃了。
但江春没有。
他知道这片阳坡背风,积雪下肯定藏着兔子过冬吃的草根和嫩芽。
别的猎人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他们不够耐心,更不够懂行。
他像一头孤狼耐心地勘察着每一寸土地。
风向、雪的厚度、植被的分布无数信息在他脑中交织汇成一张只有他能看懂的活地图。
终于在一棵歪脖子松树后面,他看到了一片被刨得乱七八糟的雪地。
找到了!
这里是兔子的“食堂”!
密密麻麻的脚印,新鲜的陈旧的,交织在一起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
江春的心猛地一跳一丝火热涌上心头。
然而他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别说兔子,连根兔毛都没看着。
那些狡猾的小东西吃饱喝足就立刻钻回了各自的藏身洞。
太阳开始西斜金色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把江春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希望正在一点点被寒冷和饥饿吞噬。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嘴唇因为干渴而裂开了几道血口子。
难道今天真的要空手而归?
一想到家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一想到妹妹那虚弱的身体,江春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不!
绝不能放弃!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轮残月挂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白。
气温骤降寒风似乎都变得温顺了几分其实是冷到了极致,连风都仿佛被冻僵了。
江春找了一处避风的岩石凹陷处整个人缩成一团,闭上眼耳朵却像雷达一样微微耸动。
他整个人仿佛与这片死寂的雪林融为一体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江春的四肢都快要冻得失去知觉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簌簌”声钻入了他的耳朵。
来了!
江春的眼睛豁然睁开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个危险的尖。
他看到,不远处的几丛荆棘下,有几团灰白色的影子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足足五只雪兔!
饿了一天的它们,终于熬不住,出来觅食了!
江春的心脏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但他依旧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他知道,但凡有一点异动,这些比鬼还精的家伙就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