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舒府,舒娉婷就被一个穿着体面、面皮白净的婆子请去了嫡母周氏居住的慈安堂。
慈安堂内,周氏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雕花椅上,穿着一身绛紫色绡翠纹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婉慈和的笑容。
“母亲。”舒娉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娉婷来了?快坐。”周氏抬眼,笑容和煦,“今日去膳福斋,见着王家公子了?如何呀?那王公子家世殷实,在邺城也是数得着的新贵,我和你父亲都颇为看好呢。”
舒娉婷在周氏下首的绣墩上坐下,姿态恭顺,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数得着的新贵?一个暴发户罢了。她抬起头:“回母亲的话,见着了。”
“哦?”周氏拨弄佛珠的手顿了顿,笑容不变,“那王公子可还合心意?”
“不合。”舒娉婷回答得干脆利落,“女儿与那位王公子相看两厌。”
“相看两厌?”周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好吧,”周氏挥了挥手,脸上重新堆起那副“慈母”的笑容,“既然你看不上王公子,那就算了。母亲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嘛。”
舒娉婷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周氏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
“货都要比三家,何况是挑夫婿这等终身大事?自然要仔细相看,挑个最合心意的。”周氏端起手边的青花瓷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母亲为你操着心呢。这头一个王家,你看不上,没关系,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舒娉婷无语,这个亲是非相不可吗?
周氏继续“苦口婆心”劝她:“娉婷,你也快二十了,女儿家的花期就这么几年,耽误不得。你看你那些同龄人,有的都已经抱上娃了,你还在这儿挑拣,我和你父亲看着都替你急。”
舒娉婷表面上低眉顺眼听着,内心疯狂吐槽:快二十怎么了?在现代女子法定结婚年龄才二十呢。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么急着嫁你自己离了再嫁呗!催催催一天天的就知道催,结婚真这么好还用得着催吗?金子掉地上了我不知道捡?
周氏见舒娉婷垂首不语,以为她听进去了,语重心长地说教道:“娉婷啊,你也别太挑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男子?我们给你安排的都是个顶个的好男人,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你乖乖听话去相亲,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我和你父亲也能安心了。”
舒娉婷内心:《我和你父亲也能安心了》
典,太典了。原来穿越了也逃不过被催婚,全世界父母催婚都通用这一套话术。真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还有,你们安排的真的叫“好男人”么?莫非今天的王富贵是个意外?不过好歹还给她一个相亲挑选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把她打包嫁过去,说不定真有好的呢?明天再看看?
舒娉婷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母亲说得是,女儿明白了。”
第二天,还是在膳福斋,只不过换了个雅间叫“且听风吟”。名字挺雅致。
有昨天的前车之鉴,舒娉婷这一次没有抱过多的期望。然而,在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她脚步一顿,眼睛亮了三分,包间里的古风美男让她呼吸微滞。
只见窗边负手而立一位年轻公子,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听见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玉冠束发,剑眉入鬓,眼若寒星,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气质带着点破碎感,眉宇间拢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郁色,使他看起来又有点忧郁。
这气质,这颜值,放现代可以去演古偶了!
舒娉婷内心小小雀跃了一下:难道昨天是bug,今天才是正餐?
“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郭尔罗斯·砚之。”他对舒娉婷风度翩翩地笑了笑,说着,指间一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题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你好,我叫清热解毒·胶囊。”舒娉婷说。
他脸上风度翩翩的表情裂开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叫舒娉婷吗?”
舒娉婷反问:“那你不是叫郭砚之吗?”妈的,她最烦装逼男。
他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道:“姑娘有所不知,郭尔罗斯是我祖上的姓氏,只是家道中落至今,早已不复往日光景,才单单只取一个郭字为姓。”说着,又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个没落贵族,难怪自带一种忧郁气质。
两人落座。郭砚之动作优雅地提起紫砂壶,为舒娉婷斟了一杯清茶。“时移世易,如今我郭尔罗斯氏家道中落,唯余这高贵的血脉,不屈的风骨。我父亲曾说,好男儿要么苦读诗书,志在四方;要么横刀立马,血洒边疆。可偏偏我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嫁给我怕是会委屈了舒小姐。”
舒娉婷道:“那是你父亲狭隘了,除了志在四方、血洒边疆之外,明明也可以像你一样,strong
strong(死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