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工程师的探测器蓝光刺得我眼睛疼。我一把拽过林小满蹲到货架后面,生锈的金属味直往鼻子里钻。
军工级频谱仪。她压低声音,扳手在指间转了个圈,能追踪机械神经链接的残余信号。
我瞪着她:你他妈到底什么人?
技校毕业前给军工实验室打过杂。她突然抓住我右手,别动,他在扫描。
我掌心齿轮状的蓝印开始发烫。远处传来马主任的骂声:周工!我们厂区禁止拍照!
探测器蓝光突然转向行政楼方向。林小满拽着我从后窗翻出去,我的工装裤被铁丝网勾出个口子。
第二天晨会上,马主任的秃脑门油光发亮:德国客户追加五百吨特种钢,月底交货!他拍着投影仪,完不成订单全体扣奖金!
老吴在下面嘀咕:就咱厂这破设备。。。。。。
我盯着自己的右手。流水线示意图突然在眼前展开,每个瓶颈环节都标着红叉。林小满在食堂窗口冲我比划口型:试试?
午休时整个车间空荡荡的。我摸着生锈的传送带,感受到金属疲劳的裂纹在指尖蔓延。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抽搐,整条生产线像被注入了生命般苏醒过来。
温度提升30%。我听见自己说。
加热炉的火焰突然由橙转青。轧钢机的液压阀自动调节到最佳压力,连冷却水都变成了精确的雾状喷射。林小满蹲在控制室,把监控画面定格在空镜头。
赵师傅!老吴的惊呼从A区传来,传送带速度超标了!
我闭上眼睛。所有机械的脉动都清晰可辨,像在指挥一支钢铁乐队。当铃声响起时,产量计数器上的数字让所有人僵在原地——单班产量翻了五倍。
马主任冲进来时差点被钢卷绊倒。他盯着报表,脸上的肥肉直抖:这。。。这是。。。
您指导有方。林小满突然冒出来,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报告,新优化的生产流程。
马主任一把抢过文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对!就是我提出的那个方案!他转身对着闻讯赶来的周工程师挺起肚子,我们民营钢厂也有技术革新嘛!
周工程师的白大褂纤尘不染。他目光扫过控制台,最后落在我沾满油污的右手上:赵师傅操作很熟练啊。
熟能生巧。我把手藏到背后,感觉到他探测器在公文包里震动。
下班时林小满塞给我一袋包子:周工在查废料区监控。
让他查。我咬开包子,热油滴在工牌上,那玩意儿早溶进我血液了。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你右手的蓝印在扩散。
我们同时抬头。周工程师站在厂区路灯下,正用探测器扫描白天运转过的轧钢机。他身后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是白色的军牌。
明天别来车间。林小满声音发紧,我表哥说王老板带人来看地皮了。
夜里我躺在铁架床上,听见宿舍楼水管里传来规律的敲击声。摩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SOS。
我翻身起来,看见窗外挖掘机的轮廓正在移动。驾驶座空无一人,铲斗上的王氏建设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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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机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履带碾过碎石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贴着墙根挪到窗边,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赵铁柱。周晓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再不控制住那台挖掘机,它就要撞进宿舍楼了。
我猛地回头。她站在阴影里,白大褂换成了黑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信号干扰器。
你怎么进来的?
你右手散发的机械共鸣频率,比钢厂所有设备加起来还吵。她按下干扰器,窗外挖掘机突然熄火,再这么下去,不用等王老板收购,你自己就把钢厂拆了。
我盯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合作。她抛给我一个金属手环,戴上它,能屏蔽80%的信号外泄。
手环刚套上手腕就自动收紧,冰得我一哆嗦。那些在我脑子里吵了整夜的机械嗡鸣声,突然安静了大半。
军用级抑制器。周晓晴走到窗边,王老板带人来看地皮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你——准确地说,是你右手里的东西。
我攥紧拳头:郑总和王老板是一伙的?
郑总负责压价收购,王老板负责强拆。她冷笑,等钢厂工人闹起来,军工集团就能以维稳名义介入,光明正大把你抓去实验室。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黑色轿车的远光灯扫过宿舍外墙,周工程师的探测器在车窗后闪着蓝光。
测试过了吗?周晓晴突然问。
什么?
你的控制范围。她拽着我往楼顶跑,现在试试,最远能操控多远的设备。
天台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我盯着五百米外的厂区大门,集中精神——门卫室的电动栏杆突然抬起,又落下。
五百米。周晓晴在手机上记下数据,比预估的强30%。
我喘着粗气坐下:为什么帮我?
我父亲是上代机械神经链接的试验员。她撩起刘海,露出太阳穴附近的蓝色疤痕,他们把他变成了半人半机器的怪物。
远处突然传来爆破声。王老板的施工队正在炸毁老仓库,腾出地方建商业中心。灰尘腾起的瞬间,我右手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开始了。周晓晴把干扰器调大,钢厂工人明天会收到裁员名单。
晨会上马主任的秃脑门汗津津的。他抖着手里文件:集团决定。。。优化40%人力。。。
老吴直接掀了桌子:优化你妈!上个月产量翻五倍的时候怎么不说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