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外,踉跄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安静。
“嘿嘿…嘿嘿嘿…”
伴随着一阵傻里傻气的哼唱,白栓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阴影里。
破棉袄上全是泥点和草屑,他袖口领口蹭满了香灰,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他用那块干爷所赐的黑铁牌,从外乡人夜无忧手里换回了——“水木菁华”!
此刻,竹蛊的生机和影蛊的阴冷力量正盘踞在他心口。
鼓胀发热,相互撕扯,带来一种陌生又刺激的饱胀感。
他虽浑噩痴傻,却本能地知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必须立刻告诉干爷!
“干…干爷!”他声音含混,却透着迫不及待的邀功劲儿,“铁牌给了!水木的…钻俺心窝窝里扑腾嘞!我做到……干爷!”
他有些笨拙地拍着自己鼓胀的心口,仰起脏兮兮的脸,望着那尊泥塑,等待着夸奖。
泥塑依旧无声。
塔内只有他粗重的喘息撞在石壁上,带回空洞的回音。
下一刻!
死寂被彻底撕裂!
咔嚓!咔嚓嚓——!
那尊泥塑毫无征兆地裂开无数道蛛网般的缝隙,刺耳的皲裂声如同大地呻吟,粉尘簌簌落下。
一道凝实如古陶、微微驼背的身影,无声无息却又沉重万分地从泥胎中一步踏出!
周伯公神影显化!
他穿着带泥浆的粗布衣服,枯槁的脸如同风干的树皮,毫无情绪。
唯有深陷眼窝里的目光,落在白栓柱身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悯。
“好…好孙儿。”周伯公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两块老磨石在摩擦。
“到干爷近前来…让干爷瞧瞧你带的喜儿。”
白栓柱“嘿嘿”傻笑,更加欢喜地踉跄上前,几乎贴到泥塑。
他仰起脏脖子敞开胸膛,用沾着泥垢的手指使劲戳着跳的厉害的心口:
“干爷!热乎……着嘞!跳得欢实!像两只打架……雀儿!”
周伯公枯如鹰爪的手掌缓缓抬起。
看似慢,实则快得超乎想象!
五指并拢,指尖缭绕神光,直刺白栓柱心口!
噗嗤——!!!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撕裂声在塔内炸开,像是腐朽的皮革被狠狠洞穿!
白栓柱的痴笑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猛地瞪到极限。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周伯公枯槁无情的面容。
没有剧痛,只有极致的茫然和困惑——最亲的干爷,为什么要这样?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只能挤出“嗬…嗬…干爷……好痛!”
周伯公手腕稳如磐石,一拧一掏,动作干净利落得可怕!
一颗还在微弱搏动、带着体温的心脏被血淋淋地剜了出来,攥在他掌心之中!
那颗心脏表面布满了诅咒般的灰黑纹路,翠绿的竹蛊生机和幽暗的影蛊之力附骨之蛆般缠绕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