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龟裂的路面,颠簸中,视线尽头的白塔村愈发清晰。
竹林掩映间,一座十米多高的灰白色石塔直指天穹,塔身在天光下泛着死寂的光。
夜无忧倚在车窗边,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车队停稳。
陆白芷、许轻爵几人如猎豹般窜出,警惕地散开。
这些凡人小辈的侦察,在夜无忧眼中,不过是孩童游戏。
他这才推开车门,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独自站在稍远处。
村口影影绰绰,涌出一群面黄肌瘦的村民。
他们的眼神浑浊,带着末世特有的麻木,在看到车队的瞬间,浑浊中又燃起一丝名为贪婪的火焰。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娃儿饿得直哭,一口米汤就行…”
“有药吗?我家老婆子快不行了…”
七嘴八舌的哀求汇成一片嘈杂的嗡嗡声,几十双枯瘦的手伸向车队,带着汗臭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人甚至试图扒拉靠近车辆的车厢。
张魁眉头拧成疙瘩,粗声喝道:“都退后!再靠近老子不客气了!”
他青铜色的皮肤微微泛光,威慑力十足。
村民们瑟缩了一下,但眼中的渴望并未消退,反而更加迫切。
许轻爵和陆白芷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白芷微微点头,柔声道:“大家别急,车队会分发一些物资。但数量有限,必须排队才能领取。”
很快,一袋百斤装的大米和十斤风干的腊肉被赵小北带着人抬了下来。
说好的秩序,瞬间消失,村民们蜂拥而上,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
推搡、哭喊、咒骂交织。
场面瞬间失控!
负责发放物资的队员被围得水泄不通,脸上写满不耐与厌恶。
“妈的,一群吸血鬼!”张魁边咒骂边一手一个将他们甩开,眼里满是嘲讽。
……
张魁的怒喝,陆白芷的安抚,以及随后物资被疯抢的混乱,在夜无忧的感知里,只是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
蝼蚁争食。
无趣。
八百年的仙帝生涯,他见过的神魔血战、星辰崩灭,远比眼前这场闹剧宏大万倍。
这些凡俗的情绪,早已无法在他心湖中激起涟漪。
就在物资被瓜分殆尽,人群的喧嚣稍歇时。
一个穿着破旧棉袄、脸上挂着痴傻笑容的青年,穿过人群,径直向他冲来。
“嘿…嘿嘿…夜……无忧…水…水木清华…给我…”
白栓柱仰着脸,眼神直勾勾的,嘴角挂着涎水。
夜无忧的目光终于动了。
他的视线穿透了这具痴傻的皮囊,落在了其体内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土行本源气息上!
更有趣的,是这傻子衣领、袖口、指甲缝里沾染的灰白粉末。
香灰。
“水木菁华?”夜无忧的声音没有温度,“谁让你来的?”
“干…干爷…石白塔…周伯公…”
白栓柱傻笑着,用力点头,伸出脏兮兮的手掌。
掌心,是一块黑黢黢的铁牌。
“他说…拿…拿这个换…”
夜无忧伸出两根手指,将那铁牌拈起。
入手冰凉沉实,非金非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