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要是阴雨连绵的天气,魏梁一定会为我送来一盏药膳,再细致地提醒我保暖,守在我身旁恨不得事事亲历亲为。
秋月搀扶住我,“夫人,可是疼得厉害了?奴婢已经叫人准备汤药了,您再忍忍”
我疼得眼前发黑,磕磕绊绊地上了床。
恍惚间,我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血肉纷飞的战场。
“爹娘,我喜欢他,如今他在北荣生死不明,女儿绝不能在此时悔婚。”
“若他战死沙场,女儿宁愿与他的牌位拜高堂,此后为他守寡一生,他若是能活着回来,三年五年,我都等他,残疾抑或旁的,我也都愿意守着他。”
我看着那个稚嫩的自己对着爹娘猛地三叩首,毅然决然地冲向既定的命运。
“唰——!”,箭矢划破天际,狠狠刺穿了我的腹部。
“唰——唰——!”
第二箭,第三箭,我只能感受到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猛地奔向我的魏梁。
“阿温,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快醒来吧,外头的杏花已经开了,你不最爱了吗?说好杏花开了,你就嫁给我的呢?”
御医的医术虽然救下了我的性命,可刺向腹部的那一箭,却害得我此生都不能再生育,从此,我再不能成为一个母亲。
“阿温,没关系的,母亲若是阻拦,我就去求圣旨,无人承袭爵位,就由朝廷收走,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活生生的躺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可是最后,满心爱慕在我眼前泛化,逐渐变成魏平京的模样。
“阿温,永荣侯府需要一个孩子来承袭爵位,你要体谅我。”
记忆逐渐回笼,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秋月担忧的眼神,看见我清醒的一瞬间,那丫头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
“姑娘,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大夫说您这是思虑过重,又旧疾复发”
我定了定神,轻声吩咐道,“安排马车,我回趟温府。”
秋月不赞同地看着我,“您这身体”
我温言笑道,“没事的,去吧。”
“你说你要去苏州?这是为何?”
听着爹爹意料之中的反对,我温言道,“祖母年岁已大,年前来信说风邪入体,我”
“你少扯这些!”
爹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你是我的闺女,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别说这些鬼话来哄骗我。是不是魏梁对不住你,你想与他和离?”
母亲也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鼻头一堵,垂下眼帘。
“没有的事,父亲母亲不必担忧,等过些时日,我自然将事情一一说与分明。”
如今京中朝政局势变幻诡谲,侯府手握军权,我与他成亲多年,除了姻亲,温家与侯府早也是紧密相连的政党。
绝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大局。
母亲上前一步,“昭昭,你别怕,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紧,你只顾好自己,家中一切都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闻言我差点落下泪来,又怕被察觉,只好低下头。
“说来也快到你的生辰了,你这难得回来一趟,不如好好吃顿饭,就当是家里为你提前庆生了。”
我知晓他们担忧我,便不欲推脱,答应下来,可没想到,酒席过半,魏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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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坦荡地见过我爹娘,便对着我温柔的道歉,“阿温,今晨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院子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都是刁奴胆大欺主,我已经将他们全都发卖了。”
“还有芸娘,我寻思就在府里做个婢女,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给她任何位分,孩子也不会再去见她,日后平京也只有你这一个母亲。”
爹娘是何等通透之人?听了这番话当即就明白了我今日的异样,脸色当即就变了。
我瞧着他这副深情的模样,只觉得恶心,可又心累,更不想在温府吵得难看。
只好不作声。
他又向我爹娘赔罪,“这些事情全是小婿处置不当,伤了阿温的心,岳父岳母要如何责骂,小婿都甘之如饴。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话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可是阿温,你怎么说也是侯府夫往外头跑,传出去未免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仗势欺人,逼得夫人一声不吭回娘家。”
“你可知,你这样任性,叫我,叫母亲多担心,我在府里找了你许久都没有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