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芷收留了姜巧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红星大队。
村里人聚在墙根下晒着暖阳,嘴里的热气就没停过。
“听说了吗?姜巧巧回来了,跪在芷丫头家门口磕头呢!”
“我的乖乖,芷丫头还真把她收下了?心也太善了吧!”
“你懂啥!”
一个消息灵通的婆娘撇撇嘴。
“我可听说了,芷丫头是让她打工还债呢!以前欠的,都得拿活儿来抵!”
“哎哟!这招高啊!”
“可不是嘛!既救了人,又出了气,还落了个好名声!芷丫头的脑子,跟咱们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话传到姜家老宅,姜老太正坐在炕上,气得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刺耳得很。
“反了天了!那个丧门星,还有脸回来!还赖在人家那儿当牛做马,我们老姜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她瞪着一旁正在给王桂香擦洗的姜为民,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当爹的,是死的吗!还不快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抓回来!让她跪在桂香床前赎罪!”
姜为民的动作僵住了。
他抬起头,眼神空洞,毫无焦距。
去?
他怎么去?
一个女儿,光芒万丈,他却连仰望的勇气都没有,只剩无地自容的羞愧。
另一个女儿,作茧自缚,沦落至此,他这个当爹的,连一句话都懒得想去说。
而且他也听说,姜巧巧伤得很重。
现在过去,除了给她再添一层难堪,还能有什么用?
明明只是几步路的事,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姜为民低下头,声音沙哑:“她,她伤着……让她在那边……养养吧。”
他不敢去,也懒得去。
而姜巧巧自己,同样没有脸面去面对瘫在床上的母亲和苍老的父亲。
她想,先在姜芷这里待着吧。
等她用自己的手,赚到了钱,或许才有回去看一眼的资格。
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姜芷充耳不闻。
她给姜巧巧开了几服药,调养了几天。
眼看着她蜡黄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人也恢复了些精神,姜芷便开始给她安排活计。
挑拣药材。
暖棚里采回来的藏红花,用炭火精心烘干后。
还需要人工将里面混杂的细小杂质和破碎的叶片一一挑拣出来。
这是个极其考验眼力和耐心的精细活。
村里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干一会儿就眼花手抖。
姜巧巧年轻,眼神好,正好做这个。
深冬的早晨,寒气逼人。
姜巧巧就坐在灶房门边的小板凳上,膝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簸箕。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从天亮坐到天黑。
对着那堆价比黄金的红色细丝,用小镊子一根一根地挑。
换做以前的她,不出半天,就得跳脚撂挑子。
可现在,她做得尤为认真。
赵秀娥端着碗进来,看着女儿安排的这一切,又看看姜巧巧那专注的侧影,忍不住走到姜芷身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