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禁足期满。
卢璘推开房门,久违地见到了阳光。
院中,沈春芳负手而立。
听到开门的动静,并没有回头。
卢璘走到院子中央,在距离夫子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许久,沈春芳才缓缓转过身。
“……知道错了吗?”
卢璘抬头,直视着自己的老师,声音沉静,却也坦荡。
“学生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夫子是在护我。”
沈春芳眉头微微一跳。
“学生年少气盛,不知深浅,险些误入险地。”
“朝廷之事,远非书本里写的那般简单。刀光剑影,往往杀人不见血。”
“学生此时,积累不够,根基不稳,贸然涉足,只会被人当做棋子,用过即弃。”
说到这里,卢璘停顿了一下,对着沈春芳,深深一揖。
不过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宣之于口。
“他年我若为青帝”
话音落下,卢璘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沈春芳看着躬身不起的璘哥儿,心中感慨。
短短七日,璘哥儿想明白了。
不仅想明白了,还想得如此透彻。
知道自己现在的弱小,也知道韬光养晦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没有熄灭心中的那团火。
只是将它埋得更深,等待有朝一日,可以燎原。
这等心性,这等悟性!
沈春芳胸中何尝不是一股气堵了七天,此刻终于吐了出来,化作一声叹息。
“起来吧。”
“你抄的书呢?”
卢璘直起身,转身回屋,不多时,便捧着一摞厚厚的宣纸走了出来,双手递到沈春芳面前。
“夫子,都在这里了。”
沈春芳接过,随意翻了翻。
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工整的蝇头小楷,笔迹沉稳,墨色均匀,再无半点初得功名时的浮躁之气。
“你的字,静下来了。”
沈春芳重新看向卢璘,目光温和:
“秋闱在即,莫要再想那些虚无缥缈之事。”
“你的战场,在考场之上。唯有站得更高,才有资格去看更远的风景,去做你想做的事。”
“学生谨记。”卢璘再次拱手。
沈春芳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便只剩下卢璘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