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柚醒来看到面前灰白色的蚊帐时,有些晃不过神。
蚊帐后面,是坑坑洼洼的土墙,一只黑漆漆的蜘蛛正在角落里织着网。
这是她小时候睡的柴房?
她不是一把火点了房子,和丈夫许明远一家同归于尽了吗?
她猛地起身,身下的木板咯吱一声,一只老鼠惊得窜出,消失在装满了苞米的尿素袋堆里。
她急忙打开门,就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围着棺材争吵着。
墙上挂着的是太爷爷的黑白相片。
所以,她是回到了1985年,太爷爷去世的时候?
想到就是这一天,她因为高烧昏睡了一天。
妈妈沈玉兰因为老宅的事情,被逼得跳了井,尸骨未寒,江建军就领着宋念辞进了门。
说什么宋念辞才是自己真正爱的人。
沈玉兰这个农村妇女,粗俗不堪,只会种地喂猪,和他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江建军对宋念辞疼爱有加,娶进门后舍不得她干活。
家里家外的事情,就落到了江南柚的身上。
她每天四点多就要起床洗衣做饭种地喂猪,忙完半夜,就睡在柴房里。
后来,江建军更是为了三百块的彩礼钱,把她嫁给了许明远。
因为没有任何陪嫁,她在许家根本抬不起头,天天被许家人像牛马一样使唤。
就连怀孕生孩子坐月子,也没有丝毫停歇。
直到她得了癌症,许明远不仅不给她治病,还把她赚的钱都拿去给小三买包时。
她终于爆发了,一把火点了房子,和许家人同归于尽。
也许是老天看自己上辈子过得太惨了,所以才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南柚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妈妈,顿时红了眼。
只见沈玉兰举着柴刀站在棺材前:
“当初老太爷说好了这房子是留给我的,今天你们想抢房子,那就都别活了!”
爷爷江树林坐在一旁,脸色难看地抽着烟枪。
奶奶王春华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天杀的,儿媳妇要杀婆婆了!那房子可是我们老江家的,哪轮到你一个外人说道,老二,你管不管这贱人了?都是不要脸的东西,老天怎么不收了这遭瘟的去!”
江建军忙伸手去扶王春华,转头瞪着沈玉兰:
“沈玉兰,这是江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还不快把刀放下!”
沈玉兰长发披散,衣服也被拉扯得乱七八糟,她红着眼看着江建军:
“我凭什么不能做主?当初老爷子说了,谁把伺候他,那房子就归谁,他瘫床上,我伺候了他整整五年,帮他端屎端尿的,凭什么现在他人走了,你们就来抢房子了?”
老太爷中风瘫痪后,大家都不愿意管。
为了有人照顾,太爷爷说谁照顾他,就把他那套老宅给谁,江建军就一口应了下来。
沈玉兰早就想要分家出去过了,老宅虽然破旧,但收拾一下住人也不是不行。
五年的时间,沈玉兰除了要管一大家子的饭菜,洗衣挑水,砍柴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