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刺眼的白。
灵堂在留春院正堂,素幔低垂,白烛高烧,纸钱灰烬在阴冷的空气里打着旋,像无处依托的亡魂。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线香和油漆木混合的沉闷气味,吸进去,肺管子都发涩。
唐萱跪在蒲团上,一身粗麻重孝,斩衰。
这粗麻衣服粗糙得像能磨去皮肉,摩擦着娇嫩的肌肤,又刺又痒。可她不能动,至少不能明显地去动。
她现在是死了嫡母、悲痛欲绝的孝女。
膝盖早已麻木,失去知觉。眼泪流不出来,只好使劲低着头,做出哀戚的模样。
来来往往的吊唁客,虚情假意的安慰,千篇一律的唏嘘。她只需叩首,再叩首。额角抵着冰冷的地砖,那点凉意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些。
饮食也换了。不见半点油腥,清汤寡水,粗粝的米粥,嚼得腮帮子疼的饼子。美其名曰:守孝之制。
唐萱心里那点属于现代人的平等灵魂在咆哮:这是人过的日子?减肥餐都没这么狠!
但她只能忍,像一尊泥塑木雕,扮演着悲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