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祯二十五年,唐家成了京城热议的焦点。
官家赐婚,唐家嫡女唐萱下嫁恶名昭著的锦衣卫副指挥史魏桅。
待嫁期间,唐萱暴虐杀婢,引起京城喧哗。
官家招魏桅询问,他淡然拒绝退婚。
出嫁前晚,唐萱因羞愧上吊自尽。
天祯二十九年,户部侍郎魏桅被下狱,罪名是贪污受贿。
锦衣卫抄家,但仅魏桅午门斩首,其它族人流放。
有关传言魏桅心念逝去的唐家小姐,向官家求情。
有人在京城郊外的慈心观曾看到过一个美貌夫人,带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公子,然转眼间却消失无踪,疑为下凡仙人,就有附近村民在观内立夫人像,虔诚供香,常有灵验,自此香火不断。
==============
夜。
冰冷的夜。
冷硬的瓷枕硌得她颈子发酸,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混合着苦涩药味和尘埃的气息。
这不是她的公寓,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指尖划过书页上那扭动如蚯蚓的“天祯年间”字样,以及随之而来的眩晕。
唐萱猛地睁开眼。
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青纱帐幔低垂,隔绝了外面惨淡的月光。
“我去……”
她低喃,声音干涩,“这梦……也太高清了吧?”
她甚至能分辨出床柱是香樟木,带着淡淡的驱虫香气,而非她想象中的黄梨木。
不是梦。身体的虚弱,环境的陌生,都在嘶吼着这个事实。
寂静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清冷,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幽怨,不知从何处来,直透耳膜。
“姑娘……”
唐萱汗毛倒竖,猛地坐起,环顾四周。烛火摇曳,将家具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谁?”
无人应答。
就在这时,她颈间一凉,低头看去,姥姥给的那枚似玉非玉、从小戴到大的吊坠,竟无端泛起一层微弱的、温润的光华,倏地脱离红绳,如萤火般射向梳妆台那面模糊的铜镜,瞬间没入其中,仿佛被吞噬。铜镜表面,涟漪般荡开一圈微光。
下一瞬,那镜中,竟缓缓凝聚出一个影子。
一个身着素白中衣、面容与她有九分相似、却苍白透明得如同晨雾的女子。
她飘在那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惨淡的光晕,眼神空洞,带着无尽的哀怨。
唐萱的心脏几乎停跳。
鬼?!
镜中的魂影幽幽开口,声音直接传入她脑海,冰冷而缥缈:“异世之魂……缘何居我躯壳?”
唐萱强迫自己吸一口气,压下尖叫的冲动。穿越都摊上了,见个鬼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骨子里那点属于穿越迷的兴奋竟不合时宜地冒头。
“你是……原来的唐萱?”她试着用意念交流,声音带着自己都惊讶的镇定,“你没去投胎?想干嘛?显灵也要遵守基本法吧?”
魂影似乎怔了一下,或许从未听过如此……不敬的言语。她空洞的眼中泛起波澜,是恨,是不甘,是滔天的委屈。
“含冤莫白,怨念缠身……阎君许吾一年阳间,查清真相。”魂体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需一异魂助吾……汝名亦萱,此乃天命缘法,助吾,亦是助汝自身在此间立足。”
“一年之约?”唐萱瞬间抓住重点,“所以是临时工?包吃住吗?有五险一金没?”
古代唐萱的魂体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然被这跳跃的思维打得措手不及。她努力维持着怨灵的姿态:“期满之后,真相大白,汝可自行抉择去留。”
唐萱飞速盘算。地狱开局,附赠土著鬼魂指导?听起来不算太亏。
“成交!”她咬牙,带着几分豁出去的豪气,“不就是宅斗加解密吗?剧本杀姐玩得多了!说说看,仇人都有谁?颜值高不高?……呃,重点是,从哪开始?”
古代唐萱的魂体似乎被她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有些茫然,怔了一瞬,接着说:“自此刻始,愿君与吾同心共魄,代行世间途。”
正说着,窗外忽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
魂影瞬间变得稀薄,急急道:“有人……慎言……”话音未落,已彻底消散在镜中,仿佛从未出现。
唐萱心头一凛,立刻倒头装睡。
脚步声渐近,是丫鬟进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