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调不听宣”五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守卫心头。这是拥有极大自主权的特殊身份象征!
沉重的辕门在“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玄色大氅的身影毫不停留,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入大营,马蹄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直奔中军大帐!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个营地。副将韩远、萧贲正和几个心腹将领围着火盆商讨防务,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刺骨寒风灌入,吹得火盆里的炭火一阵明灭。
一个浑身裹挟着风雪寒气的高大身影闯了进来,兜帽掀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冷峻到极致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正是顾明璟!
他眉梢鬓角还挂着未化的冰凌,玄色大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整个人如同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和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味。
“殿下?!”韩远猛地站起,满脸惊愕,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
这位深居简出、几乎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七皇子,怎么会在这鬼天气、这个时辰,以如此狼狈又如此强硬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他的大帐里?不合规矩!太不合规矩了!
顾明璟根本无视韩远脸上的惊疑和帐内其他将领的愕然。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韩远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白气。他沾满雪水泥泞的靴子,毫不客气地踩在了韩远面前铺着地图的矮几边缘。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
顾明璟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令牌,不是圣旨。
是那把乌沉沉、边缘带着柳叶凹槽的薄铁钥匙!
他看也不看,手臂猛地一挥!
“啪——!”
一声脆响!
那把冰冷的钥匙,带着顾明璟掌心的温度和千钧之力,被狠狠拍进了韩远下意识摊开的、粗糙宽厚的掌心里!
冰凉的金属瞬间嵌入皮肉,硌得韩远掌心一阵生疼!他下意识地握紧,那奇特的形状和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韩远!”顾明璟的声音如同北境最冷的刀锋,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韩远的心上:
“听着!立刻点齐你最信得过、手脚最麻利的人!不要多,三百精锐!备好二十辆大车,三十辆骡车!就现在!”
韩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砸懵了,握着钥匙的手心全是冷汗:“殿下?!这是要……?”
顾明璟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韩远脸上,打断了他的疑问,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浓重的血腥味:
“目标,西北方向,七十里,黑石峡谷!柳家掌控的军需外库!”
韩远倒吸一口凉气!军需外库?!柳家的?!这……这是要捅破天?!
顾明璟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语速快如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带着催命的紧迫感:
“用这把钥匙,打开外库!搬!给我把里面的东西搬空!尤其是药材!箭镞!有多少搬多少!一片布头都不许给柳家剩下!”
他猛地凑近韩远,两人鼻尖几乎相碰,顾明璟眼中那燃烧的疯狂和冰冷刺骨的杀意,让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只给你四个时辰!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堆在我定远军的大营里!”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最后的威胁,如同死神的低语:
“迟一步……韩远,我保证,北狄人的弯刀,会比你想象的更快,架到你脖子上!你,还有你手下那帮兄弟,一个都跑不了!听懂了吗?!”
“轰——!”
最后那句威胁,如同惊雷在韩远脑海中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里衣!北狄弯刀……架在脖子上……柳家的军需库……四个时辰……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