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月叹了口气说道:“今年三月初六,是祖母六十岁寿辰。”
“我问了母亲,该送什么。母亲说我身份贵重,心意到了就行了。”
“可我想,我身份再贵重,还能贵重过祖母?”
“后来我又问了身边的几个丫鬟,她们提议让我亲笔写个寿字。我没正经练过字,那寿字写的歪歪扭扭。”
“就这,母亲还说我写的好,说祖母一定会高兴。精心准备贵重的礼物,反倒显得祖孙生分。”
“可祖母寿宴那日,来了好些人。我这字拿出来,似乎丢了祖母的脸面。”
姜枕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带着哭腔,“哥哥,我不是故意让祖母和姜家丢脸的。好些事都没人告诉我,等我做完了,我才知道做错了。”
哪怕知道姜枕月是在演戏,姜湛心里还是泛起酸涩。
“这不怪你,你又不是圣人转世。这些事里面学问大了,没人正经教你,可不就犯错了。”
老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枕月也仰头收回了眼里的泪珠。
等老夫人换了衣裳进门,姜枕月乖巧地上前扶住人,“是孙女无能,院子里闹出这样的事,扰了祖母休息了。”
“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安心在祖母这住着,有什么事就吩咐她们。”她一边拍着姜枕月的手,一边安慰。
又吩咐身边的一等丫鬟瑞珠带着两个小丫鬟,照应姜枕月的吃穿起居。
安寿堂伺候的都是人精,看出老夫人待大小姐不同,伺候的也格外精心。
姜湛见妹妹安顿好了,便行礼告退回了外院休息。
不多时,安寿堂就恢复了宁静。
回了正房的老夫人,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没睡着。脑子里想着姜枕月的话,越想越睡不着。
李初柔身为继母为难,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对姜枕月纵容了些,她都能理解。
可若是按姜枕月说的,李初柔为了打压姜枕月,不惜搭上侯府的脸面和名声,可就不能容忍了。
迷迷糊糊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人才熟睡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起身,姜枕月已经带着丫鬟鱼贯而入了。
“这些事让底下的人做就是了,哪用你上手。”说着,接过姜枕月递过来的乌木雕花制的猪鬓牙刷,上面撒了青盐和茯苓粉调制的固齿散。
“祖母不嫌弃孙女愚笨就好,这都是孙女该做的。”说完,又在老夫人刷牙后,递上了苦丁茶漱口。
瑞珠端了玫瑰露温水过来,姜枕月亲自试了水温,才递过去。
老夫人净了面,坐到妆台前,由瑞嬷嬷伺候梳头。
掺了沉香粉的桂花头油,初闻是桂花的甜味,又掺杂草木青涩感。
姜枕月站在一旁,陪着老夫人说些家常的闲话。
小丫鬟正收拾老夫人换下来的衣裳,姜枕月瞄了一眼,见那衣裳被汗渍浸湿了。
她又瞧了瞧老夫人,眼中泛着血丝,眼角干涩。
“祖母近来可是入睡困难,多梦多汗?”
老夫人点点头,又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大夫说是阴虚血热,开了几副方子都不大见效。”
姜枕月说道:“我是看您换下来的衣裳被汗打湿了,您若是阴湿血热,这头油里可不能掺沉香了。沉香性燥,定然是要影响药效的。”
京里现在流行的头油都是掺杂了白菊花,鲜少有用沉香的。
加上沉香味道不明显,大夫诊脉顾及男女大防,离的也不太近,所以没看出来。
想到此,姜枕月心思一动问道:“加了沉香的头油不常见,这是谁送祖母的么?这人八成不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