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们直接回到东宫。
孔迁和林小灵暂时在京城暗桩留宿,等候差遣,闻谢则悄声回到东宫。
刚入主殿,便见院中陪着沉雾的纪广和墨一。
听到动静,三人脸色一肃,同时警惕看去,入目却是白衣的谢无祸,和一袭红裙的闻慕词。
三人同时呆住。
虽早有耳闻,可亲眼看见女装的闻慕词,他们还是难掩震惊,眼神都发直了,这时候怕是被打一拳,都不知是谁动的手。
闻慕词体贴地给予反应时间,笑吟吟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见见。。。。。。”虽然脑子呆滞,但肌肉记忆让墨一不敢不答,磕磕巴巴地说:“见到闻公子、女装,美。”
闻慕词颔首:“多谢夸奖。”
纪广到底见多识广,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看向谢无祸,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一行人走进殿中,墨一急忙斟茶,谢无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最近情况如何?”
纪广答道:“你离开的次日,皇帝来过东宫。”
谢无祸挑眉,记忆里,他十四岁后岳昌帝便再没来过,怎么这次突然来了,莫不是毒药把脑子弄坏了?
“为何来?”
纪广三人脸色都有些怪异,当时因着皇帝和“太子”私谈,在场的只有沉雾一人,故而纪广墨一也不知原因,皇帝走后,沉雾才告知他们。
想到皇帝说的话,三人都有些恶心。
沉雾道:“皇帝说,主子断腿、先皇后被诬陷,都是许家所害,他一定会为主子讨回公道,还说,您是他最爱的孩子,皇位一定是主子的,说。。。。。。”
谢无祸抬手止住,有些生理性反胃:“行了。”
再说下去,上辈子的饭都要吐出来。
纪广:“总之,是来表达关心和。。。。。。”疼爱的。
最后三个字,他也没能说出口,恶心。
闻慕词也觉得难受,看向面色不佳的谢无祸:“你把绝嗣药的真相揭露,皇帝应当会觉得亏欠先皇后,但也仅是如此,应当不至于唤醒他的父爱之情吧。”
那四个字简直如针扎般的难受,谢无祸眉头紧拧,赞同点头:“应当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让皇帝产生多余且可笑的感情。”
沉雾倒是知晓:“主子,刘言曾来过,他以为我是您,汇报了一件事。”
谢无祸看向他。
“当时在御书房,皇帝让周全徳去拿了一瓶药,说那是绝嗣药,可刘言却查出是宁神药,知晓此事后,皇帝似是崩溃般,一直在唤。。。。。。先皇后的名讳。”
谢无祸一怔,以他的聪慧立刻便想通所有,嘴角轻扯,缓缓垂下眸。
他的母后才貌双全,倾国倾城,曾被称为京城绝色,可就是这样前半生风华绝代的人,在死前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字字悲哀,字字咳血。
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父亲兄长,对不起年少时明艳的自己。
她至死都在自责,都在担忧。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没了母后,无祸无虞该怎么办?
前世今生,过去数十年,回想到那日,谢无祸总会陷入泥沼,被黑暗捆住四肢,任悲哀将自己吞没。
母后离开的那般痛苦,岳昌帝凭什么,有什么脸表达他那虚伪的深情?!
他又怎敢扰母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