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他所料,贵妃染疾,请太医院首刘言入宫诊治。
得令之前,刘言心绪犹如天人交战,难以平静,可当传令送达,犹豫挣扎瞬间褪去,他整理衣袍,拿起昨晚准备好的药瓶,大步迈出门。
既然贵妃切实做了,他继续纠结下去,害死的只有家人,既然如此便拼一把!
刘言匆匆来到承香殿,一如往常般给贵妃探脉检查,一套流程做完什么也没发生,就在他心里疑惑,离开宫殿之际,一个小宫女端着水匆匆赶来,她似乎没发现刘言在那,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那盆水就“哗”的淋了他满身。
刘言:“。。。。。。”
虽然已猜到目的,但这也太莽了。
全身都湿透,如今快要入春,但依旧寒冷,几乎是染湿之际,他便狠狠打个喷嚏。
身边的大宫女恶狠狠瞪小宫女一眼,呵斥:“毛手毛脚做什么?!如此冒犯院首大人,你。。。。。。”
还没骂完,刘言抬手阻止,又是一个喷嚏打出去,冷得直打哆嗦:“无事,不必怪罪。”
大宫女又狠狠剜小宫女一眼,眼中的厉色令她腿一软,刚起身又跪在了地上。
大宫女这才告罪:“院首大人,如今天寒,若染上风寒便是奴婢们的罪过了,偏殿恰有轮值侍卫备用的干净衣物,虽简陋,但可暂解燃眉之急,大人若不嫌弃,奴婢这就带您去更换。”
刘言似乎很纠结,偏生又一个喷嚏打出,只好顺势颔首:“。。。。。。有劳。”
大宫女恭敬垂首,眸光微闪:“大人请。”
说着便派一个小太监带刘言去更换衣物,刘言入偏殿后,大宫女走进主殿,恭敬行礼,对纱帘中的窈窕身影说道:“娘娘,小然子已经去了。”
“知晓了。”从纱帘传出的声音轻柔清冷,“退下吧。”
小然子带刘言进了偏殿,拿出一套干净的侍卫衣物,请他去屏风后更换。
“大人把换下的衣物搭在屏风上便可。”
屏风后的空间小,又没有案台,只好搭在屏风上,就在刘言换衣服时,小然子悄声取下里衣,又把替换之物搭在上面,整个动作极轻极轻,却不知屏风后,刘言冷眼看着这一幕,面若寒霜。
屏风有些镂空,知道房中还有旁人,一般都会选择背对屏风换衣,而这一背身,里衣便被换走,连本人都不知晓。
后续此事被揭发,发现里衣在别人手里,而这个别人,还是有私情的“爱人”,是个人都会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小心留下了贴身衣物,而这一瞬间便足矣让疑心的帝王盛怒定罪。
若非早便知晓,刘言定是难逃一死,他打量四周,定定看向前夜暗卫告知的位置。
昨夜,谢无祸派人把偏殿布置告知,屏风后有一幅山水画,而画背后则有暗格,只要轻轻按下画框上一处不起眼的凸起,便会无声打开暗格,此处恰是当年贵妃藏药之地——这也是前世他发现的秘密。
换下的衣物湿答答的,小然子不可能拿在手里,此时也在做小动作,将里衣藏在暗角。
刘言恰用这个机会,打开暗格,藏好药瓶。
谢无祸承诺过,那里衣绝对到不了兰芷宫,所以,贵妃的计谋会落空,也绝对会死。
刘言离开承香宫时,回首看向宫殿,眼中冷然一片,脚下向着御书房而去。
一般而言,臣子非召不可入,但谁让刘言是帝王心腹呢。
当他站在汉白玉阶梯上时,大太监周全徳急忙迎来:“刘大人,陛下正在处理政务,待奴才先行禀告。”
刘言颔首:“多谢周公公。”
很快,周全徳请刘言入殿,踏入殿中时,他心里竟出奇的平静。
御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岳昌帝面色肃然,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刘言。
刘言恭敬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请起,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岳昌帝注意到他身着侍卫衣物,拧眉问道:“怎会如此狼狈?”
刘言并没起身,头埋的更深,额头抵地:“陛下,臣方才在贵妃宫中,离开时被一小宫女淋湿全身,便去偏殿换上轮值侍卫备用的衣物,可在那处,臣闻到了一阵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