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她,却没有立刻后退,而是扶了扶眼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带着一种宣布既定事实的平静口吻:
若初,等我回来。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某个结论,然后清晰无误地补充道——
我们结婚。
……
……
空气死寂。
若初脸上的表情彻底冻住了。大脑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一片空白。结婚谁和谁谢知澄和她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难道不是纯洁的、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吗
她几乎是僵硬地、一寸寸地,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的谢知翊。
谢知翊也正看着她。
他的脸,在机场明亮到刺眼的灯光下,血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那双总是盛满了笑意、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她,里面的光碎掉了,只剩下全然的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坍塌。
他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站直的姿态都变得勉强,手指在衣兜里攥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若初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钝痛蔓延开。
那一刻,电光石火间,某些被忽略的细节、某些被误解的瞬间、某些他插科打诨掩饰过去的情绪,疯狂地涌入脑海——他每次起哄嫂子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他看到她和他哥并肩时,偶尔的失神;他喝醉后抱着游戏手柄喃喃的胡话……
原来……不是玩笑。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他们,用那样的心情。
而她,竟然迟钝到今天,直到谢知澄这句石破天惊的求婚,直到看见谢知翊瞬间灰败的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全都不对!
谢知澄似乎并没期待她的回应,只是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然后转身,从容地走向安检口。
谢家父母脸上是欣慰又了然的笑意,仿佛等待多年终于落地的石头。
周围嘈杂的人声、广播声重新涌入耳朵,却显得格外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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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若初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谢知翊。他却像是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目光,猛地低下头,哑声说:爸,妈,我……我去下洗手间。声音干涩得厉害。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那天剩下的时间,若初过得浑浑噩噩。回到家,父母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机场那一幕,回放着谢知翊苍白的脸。
夜里,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胸口堵得发慌,一种莫名的焦躁和懊恼抓心挠肝。
就在她第N次翻身时,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沉,带着点犹豫和拖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么晚了,会是谁
若初疑惑地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谢知翊靠在墙边,低着头,身影被楼道昏暗的光线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寥落。他好像……喝酒了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
谢知翊抬起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是涣散的,焦距半天才对准她。他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碾磨出来:
嫂……嫂子……
祝……祝你和……我哥……幸、幸福……
真好……他喃喃着,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
嫂子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若初的耳朵里,瞬间点燃了她积压了一整天的混乱、憋闷、委屈和一种被强行配对的愤怒!
谁是他嫂子!
去他的金童玉女!去他的天生一对!去他的祝你们幸福!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连初吻都还好好地留着!凭什么就被盖章定论要跟他哥结婚了凭什么他要摆出这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样子他问过她了吗!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若初脑子一热,想也没想,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正中谢知翊的小腿骨!
谢知翊你个大傻子!胡叫什么!谁是你嫂子!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拔高,几乎破音,在这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