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
一片黑。
一片静。
只剩发动机吼。
吼给大伯听:
追不上了。
夜像一条湿毛巾,闷得我喘不过气。
救护车在山路颠簸,妹妹在怀里烧退了些,可还是烫。
我回头。
一道黑影追在车后。
不是人。
是狗。
狼狗二代。
黑背,红眼,舌头甩出血丝。
鼻子贴地,一路嗅,一路追。
十公里了。
它不累。
我累。
老赵踩油门。
发动机干吼,甩不掉它。
狗牙在月光下闪。
我摸向脚边。
一团纱布。
给妹妹退烧用过的。
上面全是汗,还有金条味。
汗是咸的。
金条是冰的。
纱布夹在中间,像腌过的铜板。
我掏出蜂窝煤炉。
车尾常备,夜里取暖。
炉膛里还有余火,星子红得像饿狼的眼。
我把纱布揉成团。
汗味、金属味、橘子汽水的甜,一股脑塞进火里。
呲啦——
火舌卷上纱布,冒出蓝烟。
烟里有铜锈味,也有糖精味。
我捏着鼻子。
把炉子往车外一抛。
铁壳砸在土路上,咣当一声。
狼狗猛地刹车。
四爪抓地,尘土飞。
它低头。
鼻子凑近炉子。
火光照着它的眼,红得发紫。
它闻。
铜味。
汗味。
橘子味。
三种味道搅在一起,像一锅乱炖。
狗鼻子抽搐,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