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杀猪般的嚎叫,和他刚才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有士兵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喘。
这个人是疯子吗?
说打就打,没有半点犹豫!
残酷的鞭刑过后,江寒走到队伍最后方,那个最先瘫倒在地的瘦弱士兵面前。
士兵吓得浑身发抖,以为自己也要挨鞭子。
江寒却蹲下身,伸手调整了一下他背囊的带子,又拍了拍他的后腰。
“用这里喘气,把气吸进肚子里。”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步子迈小一点,跟着我的节奏。”
说完,他竟然就在这个士兵旁边,用一种极慢但极稳的步伐跑了起来。
刚刚还凶神恶煞,现在却亲自陪跑?
所有人都看傻了。
高压的恐惧和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连坐”的规则,此刻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上。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想晚上饿死吗!”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拽起身旁快要掉队的同伴,“给老子跑起来!”
“你!背不动我帮你扛十斤!”
“拉住我!别松手!”
抱怨和对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相互扶持。
一个人的极限不是极限,一个伍的极限才是。
为了那一口饭,为了不被惩罚,原本松散的队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拧成了一股绳,朝着黑风谷的方向,艰难而又坚定地移动。
与山谷里的酷热和挣扎不同,主营的都尉营帐内,温暖如春。
钱林正满脸忧色地给中军都尉赵康倒上一杯热茶。
赵康是军中宿将,最瞧不上的就是江寒这种靠家世一步登天的贵公子。
“赵都尉,您说,江将军这么做,是不是太急了些?”
钱林叹了口气,演技十足,“我听说,他让独立营那帮人负重五十斤跑去了黑风谷,那地方鸟不拉屎,天黑前赶不到就没饭吃唉,那可都是咱们北固关的兵啊!不是牲口!”
赵康重重哼了一声,虬结的胡须抖了抖:“狂妄自大!他以为练兵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独立营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这么搞,不出人命才怪!”
钱林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微光,继续添油加醋:“可不是嘛!而且他还搞了个什么新的军功体系,什么能者上庸者下,这不是明摆着说咱们这些老人都是庸才吗?他这是想把军中的规矩全给破了,踩着咱们的脸往上爬啊!”
“啪!”
赵康一掌拍在案几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他敢!老子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钱林的脸上适时露出“担忧”和“无奈”:“赵都尉息怒可他毕竟是侯爷的公子,又是将军亲点的校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赵康最恨别人拿身份压他。
“王爷的公子又如何?到了军营,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由不得他胡来!”
赵康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眼神愈发阴沉,“不行,这事我得跟其他几位都尉通个气,绝不能让他把北凉军的根基给搞乱了!”
钱林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寒啊江寒,你以为你在练兵?
却不知,等你从黑风谷回来,会发现整个军营,都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