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至少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会保证她的基本生存。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他所说的——安分守己。
至少表面上要这样。
她不能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能再试图用哭闹或者撒娇来博取他的同情。
从沈砺峰最后的态度来看,这一套对他已经没任何用了,反而会让他更加反感。
她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或者说,表现出自己的“无害”。
宋秋锦把小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在床上摆好。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条毛巾,一把木梳,还有她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香皂。
她走到那张掉漆的桌子前,拿起上面的暖水瓶晃了晃,是空的。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从早上被杨桂芳他们堵在门口,折腾到现在,滴水未进。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在抗议,让她一阵阵地犯恶心。
得去找点吃的。
她把那十块钱和粮票小心地贴身放好,又拿起那枚被她攥得发热的勋章,想了想,把它塞进了枕头底下最深处。
这是她最重要的护身符,绝不能弄丢。
她扶着墙,慢慢地打开门,探出头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
招待所的管理似乎很松散,前台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大妈。
她问清楚了食堂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食堂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
饭菜很简单,就是白菜炖豆腐和窝窝头。
宋秋锦用粮票和两毛钱,买了一份菜和一个窝窝头。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好奇。
她穿着虽然朴素,但料子和款式,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更何况,她那张脸,就算哭得红肿,也依然掩不住出众的容色。
她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饭。
白菜炖得烂糊糊的,没什么味道,窝窝头又干又硬,剌嗓子。
她从小吃的都是家里厨子精心烹制的饭菜,何曾吃过这种苦。
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努力地把食物咽了下去。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吃完饭,她又去打了瓶开水,拎着沉甸甸的热水瓶,慢慢走回房间。
用热水把那掉了瓷的脸盆和脏兮兮的毛巾烫了好几遍,她才敢用。
她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和手,冰冷僵硬的身体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更显得夜深人静。
宋秋锦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盖着一床带着霉味的薄被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床板很硬,硌得她骨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