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
小小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宋秋锦一个人。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着几件旧衣服的小包袱。
周围是全然的陌生。
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一张斑驳的桌子,一把缺了角的椅子,还有一个掉了瓷的洗脸盆。
墙壁是灰扑扑的,天花板的角落里甚至结着蜘蛛网。
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让她很不舒服。
这就是沈砺峰给她安排的“安全”的地方。
和她从小住到大的宋公馆相比,这里简直就像个牢房。
巨大的失落和恐惧,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袭来。
她不再是那个受尽宠爱的宋家大小姐了。
她的家,她回不去了。
她现在一无所有,只能被动地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安排,住进这种地方。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宋秋锦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忍不住地颤抖。
她好累,也好怕。
从父亲出事,到被亲戚们逼迫,再到今天和沈砺峰的重逢与对峙,她一直紧绷着神经,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去战斗。
可现在,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所有的伪装都卸了下来。
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还怀着孩子,前路一片迷茫。
那个叫沈砺峰的男人,他会负责吗?
他说要去调查,可万一调查结果对他不利,他还会认吗?
沈砺峰临走前那冷冰冰的警告,还回响在耳边——“安分守己,不要给我惹麻烦”。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甚至很讨厌她。
宋秋锦越想心里越凉。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不爱她、甚至不信她的男人身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里面,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为了孩子,她也必须坚强起来。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宋秋锦深吸一口气,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她打量着这个简陋的房间,开始思考下一步。
首先,得活下去。
她看了看手里的钱和粮票。
十块钱,还有几斤粮票,在这个年代,确实能撑上几天了。
那个男人虽然冷酷,但至少没有把她扔下就不管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至少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会保证她的基本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