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皆知,郑家是圣人心口的一根刺,京都权贵只会对他们避之不及。
这些都是因她之故。
顾明途见她伤怀,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自责道:“也是为夫不好,让你时时忧心,等朝朝出嫁,我们便回云州住段时日,清翎书院的山长请我多次,我也无意仕途,正好,做个教书先生也自在。”
说到小女儿嫁人之事,郑滢眼中水色愈重:“朝朝的婚事恐怕不会顺利了,过几日,我们去长平侯府一趟,若是这门婚事他们有意解除,不如就此作罢。”
“可上次叶兄见我时,还言及此事,并无退婚之意啊。”顾明途不解为何就到了解除婚约的地步:“而且叶二郎瞧着也极满意这门婚事的。”
叶家二郎年不过二十便得中进士,又生得仪表堂堂,顾明途对他还算满意。
郑滢摇摇头:“许夫人唯有叶二郎一子,定对他寄托厚望,我们刚回京时,长平侯府曾举办宴会,我见许夫人待朝朝极为冷淡,可见她是不满意这门婚事的。”
她叹气一声:“朝朝又非贤惠周全的性子,在家时,她如何骄纵任性都无妨,可若嫁去别家,只怕要因此受许多苦楚。我这几日仔细问过朝朝有关叶二郎之事,我瞧着朝朝待他并无特别,不过还是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心性。”
顾明途这段时日忙于奔波,竟不知还有此事。
他蹙起眉,对长平侯府的行径也是不满:“这门婚事若非叶兄再三恳求,父亲和我也不会松口,一而再出这种事,我看叶兄也是个糊涂的。”
“婚事对于一个女娘何其重要。”郑滢不欲追究往事,只盼着能尽她所能,让小女儿的后半生过得顺心一些:“若你真的决意回云州,那朝朝的婚事就等到云州再定,她若独留京都,我也不放心。”
顾明途眉头紧锁,直到郑滢又补上一句:“不要图惹是非,免得朝朝声名受损。”
他们家早已经不住波折了。
“听夫人的。”他无可奈何低头,不然他定要和叶安那厮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正事,顾明途又问起永安观之事:“朝朝无缘无故怎么往永安观去了?”
“她说去那里上香。”郑滢想到小女儿的恣意妄为又感到一阵头疼:“她打量着我好糊弄,她记性不差,能不记得永安观曾是何人居所吗?”
顾明途一时不知该不该劝。
“我已经让清远去了。”郑滢指尖轻揉眉心:“一直对她轻拿轻放,这性子只怕是半点扭不回来了。”
既然清远去了,那小女儿是不会受什么苦了,顾明途暗道,想必明日夫人自己便是舍不得了。
祠堂里,红炭燃烧升起的暖气驱散了女子周遭的寒意。
顾月婵跪坐在软垫上,先喝了一口热茶,方对坐在她对面的九岁男童道:“阿娘可有说让我何时回去?”
既然阿弟送来了炭火软垫茶水膳食,那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去了。
“三日。”顾清远竖起三根手指,稚嫩的脸一本正经地板着:“阿姐,阿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说了,不管这次谁来说情,都不会有一点让步的余地。”
“哼。”顾月婵鼓起脸:“阿娘好狠的心,你回去与阿娘说,我在这里郁郁寡欢,面色苍白,全身疼痛……”
“阿姐。”顾清远无奈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这些东西可瞒不过阿娘,除非我原封不动地带回去,阿娘恐怕才会相信你真的身体不适。不若,我去找祖母说情?”
可她都吃完了。
而且祖母若是来,与阿娘争吵起来……
顾月婵败下阵来:“算了算了,明日记得给我带玉露团和栗子糕来,还有炙羊肉,驱寒。”
若是能从道长那里得到好信儿,她委屈几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