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女客离开,道观内又恢复了往日了宁静。
一身穿圆领绯袍的内侍从屋内走出,目光复杂地看了好几眼矮案。
装着糕点的匣子没有关紧,那香气一点点顺着缝隙偷跑出来,令人无法忽视。
竟然有人用这点东西来贿赂圣人,而且圣人竟然还应了,难道是为了让那顾家空欢喜一场,给他们更沉重的打击?
正当许贺腹诽间,却见圣人突然取出一块桃花酥,他刚欲提醒圣人这糕点需先查验过后方可食用,未等他出声,圣人已经停住动作,并未将其送入口中。
司马辛端详着手上桃花形状的糕点,片刻后,又将其放入匣子中,道:“让何临明日来含元殿。”
何临乃吏部尚书,负责官员升调之事。
许贺忙应道:“是,陛下。”
返回车内的顾月婵被两个婢女关切了地问了许久,直到顾月婵不耐地鼓起脸,二人才止住声。
“我无事啊,这里是道观,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
顾月婵语态轻松,浑然忘记自己刚进去时的踌躇,她唇角得意地扬起:“我做事向来稳妥。”
如果道长那里能传来好消息,那她也就不必再问母亲那郎中的事情了,可若是圣人真的不准备给阿爹授予官职,那她就要再来劳烦道长了。
到时候恐怕就要用她的丝帛和簪钗来抵银钱了。
至于她与道长所言的返回云州,那样如丧家之犬的行为,她可不会干。
若是阿爹能得个外放的官职,既不用在圣人眼皮底下当差,又能够一展抱负,那才是极好的。
等过几年圣人淡忘旧事,他们自可再返京都。
顾月婵想得美美的,还不忘严肃地提醒今日跟着她来的几人,不许透露半个字给她阿爹阿娘。
车夫满口答应,碧文和琼玉见今日未出意外,也不欲再生事端,若是夫人知晓,恐怕会要责罚娘子。
顾月婵本以为此事不会被旁人知晓,在家中闭门不出了两日,生怕错过道长的消息。
不曾想,消息还未等到,
她就被阿娘罚到祠堂去了。
蒲团粗硬,祠堂阴冷。
顾月婵凄凄惨惨地跪望着顾家列代祖宗:“定然是那车夫告状,等我出去,就让祖母重新招个车夫。”
“娘子啊,您先想想怎么让夫人消气吧。”琼玉跪在她后侧,唉声道:“不然您可要在这里待上三日的。”
顾月婵有恃无恐道:“等阿爹和阿弟回来,他们肯定会为我求情的,阿娘才不会一直生气呢。”
她所料不错,顾明途从外归来,得知小女儿被罚去了祠堂,脸上顿时露出不忍,可他心知夫人也疼爱小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责罚她。
“她年纪尚小,若犯了什么错,慢慢教就是,这几日天转寒,若是跪出个好歹来,难受的不还是你。”
郑滢脸上闪过心疼,可到底不肯松口:“二弟妹来与我说,她竟带着两个婢女跑去永安观,那里是什么地方,怎可随意去,她若不是我的女儿,我又何必……”她顿了顿,眼尾微微泛红:“又何必担忧圣人会对你们不利。”
这些日子夫君外出回来后脸上隐藏的落寞她又怎会看不清。
满朝皆知,郑家是圣人心口的一根刺,京都权贵只会对他们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