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按住轮椅推手,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橡胶轮碾过冻土,发出“咕噜”的锐响,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调转方向,朝着保洁阿姨消失的巷口追过去。
轮椅轱辘卷起的碎雪溅在裤腿上,冰凉刺骨,可他没停。
巷口的风更冷了,卷着股铁锈味。
他能看见垃圾桶的影子在巷深处晃了晃,像在催他快点跟上。
温羽凡咬了咬牙,压低身子,轮椅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轻快的弧,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无论前面等着的是什么,他都得去看看。
因为有些事,比秘密更重要。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
余刚靠在工厂外墙的阴影里,指节早被冻得发红,却依旧死死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泛着冷意。
突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刺破寂静——不是手机铃声,是那种经过特殊调制的高频蜂鸣,像根烧红的铁丝,猛地扎进他耳朵里。
“不好!”余刚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这是余曼曼手机的紧急信号,只有在设备遭到物理破坏时才会触发。
他猛地站直身子,夹克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紧绷的肌肉线条。
“你们几个,”他头也不回地冲身后的手下低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分头守住东西南北四个出口,但凡看到形迹可疑的,一律拦下!”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颗出膛的炮弹冲了出去。
助跑两步,右脚在冻硬的地面上狠狠一蹬,借着这股力道,双手抓住两米多高的围墙顶端,指节陷进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缝隙里。
手臂肌肉贲张,青筋像蚯蚓般爬满小臂,不过半秒,整个身子已经腾空翻过围墙,落地时只发出一声轻响,靴底碾过墙根的积雪,溅起细碎的白。
办公楼三楼的灯还亮着,可走廊里静得吓人。
余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像擂鼓般敲在自己心上。
他猛地推开余曼曼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震得门框上的积灰簌簌往下掉。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文件散落一地,有的被踩出黑脚印,有的边角卷得像废纸;
余曼曼常坐的转椅翻倒在桌旁,椅腿磕在地板上,漆皮剥落了一大块;
而办公桌中央,一部银色手机碎成了蛛网,屏幕的玻璃碴混着电池碎片,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是被捏爆的……”余刚的声音发颤,指尖刚碰到那些碎片就猛地缩回,像被烫到似的。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能把特制合金手机壳捏成这样,对方的力道绝不在他之下。
冷汗“唰”地从额角冒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领口的毛衣上,洇出深色的痕。
他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墙角、桌底,甚至翻倒的垃圾桶——没有血迹,地上只有几缕被扯断的米色毛线,像是从大衣上勾下来的。
“冷静,余刚,冷静……”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强迫自己深呼吸。
没有血迹就好,说明曼曼可能只是被掳走,还有救。
他转身冲出办公室,皮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发出“哗啦”的脆响。
“喂!看到可疑人员没有?”他拨通手下的电话,听筒里的电流声混着风声,显得格外刺耳。
“刚哥!”电话那头传来手下急促的喘息,“西出口这边,十分钟前有个推大垃圾桶的保洁阿姨出去了,看着挺壮实,推桶的时候腰都没弯……还有个坐轮椅的保安,刚才也跟了上去,往老巷那边去了!”
“老巷?”余刚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白,连手机壳都被捏得变了形,“具体哪个方向?!”
“是、是那条有很多厂房在新建的路段!”
余刚没再说话,“啪”地挂断电话,转身就往楼下冲。
楼梯间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震亮,昏黄的光里,他的身影像道残影,每一步都带着风——老巷那边有很多老厂房,部分正在推倒了重建,连监控都照不到,正是进行不法之事的绝佳地点。
他冲出办公楼大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围墙顶端的积雪被风吹得簌簌往下掉,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翻涌的寒意。
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无论那轮椅保安是谁,无论那保洁阿姨藏着什么猫腻,今天谁要是敢动余曼曼一根头发,他拼了命也得让对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