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亲自去抓他。
一周后,根据账本里一条极其隐秘的线索,警方终于锁定了他的最终藏身地——一座位于边境线的,早已废弃的海边教堂。
我作为最了解他的人,参与了这次最后的围捕行动。
天色阴沉,海风呼啸,卷起千层浪,狠狠地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们荷枪实弹,将那座孤零零的白色教堂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枪声,没有反抗。
教堂的门虚掩着,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教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海风穿过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沈越就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背对着门口,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他穿着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那件黑色罩衫,仿佛只是在这里小憩,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我一步一步,踩着满地的尘埃,朝他走去。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回头。
直到我走到他身边,他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
那一刻,我身上穿着笔挺的警服,肩上扛着闪亮的警衔。
这是我第一次,以真实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惊讶。
他只是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释然。
阿晚,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你穿警服的样子,真好看。
03
他平静的目光像一把最锋利的刀,轻而易举地剖开了我用三年时间伪装出的坚硬外壳,直直地刺入我最柔软的心脏。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准备了无数次的对峙台词,那些关于正义、关于法律、关于罪恶的冰冷话语,此刻全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灼热的烙铁。
动手吧。他伸出双手,手腕上还戴着我送他的那块百达翡丽手表。
表盘上的钻石在教堂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
外面的同事们涌了进来,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那双曾为我撑起一片天的手。
从始至终,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审讯开始了。
面对所有的指控,沈越供认不讳。
贩毒、洗钱、走私、杀人……他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犯下的所有滔天罪行,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唯独,关于我的部分,他一字未提。
当检察官问他,那份足以摧毁他整个集团的账本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时候。
他笑了。
是我自己给你们的。他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地看着监控摄像头,仿佛知道我就在另一边看着他。
为什么
玩腻了。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了。总要有人来收拾残局,不是吗
他将所有线索的来源,都轻描淡写地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厌倦了罪恶,主动向正义投诚的复杂角色。
而我,那个真正窃取了账本的卧底警察,在他的叙述里,成了一个被他蒙在鼓里、深爱着他、最后为他殉情的悲剧性情人。
我成了这个故事里,最无辜的那个白月光。
他是在用他的命,换我的清白和功勋。
他亲手将我从泥沼中托起,洗去我身上所有的污点,然后将我稳稳地捧上神坛。
而他自己,则心甘情愿地坠入万丈深渊。
我的信仰,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正义而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罪恶绳之以法。可现在,我赖以立足的正义,却是由他这个罪恶本身,亲手递到我手上的。
这算什么
审讯室里,他什么都不肯再说,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
张队来找我,叹了口气:阿晚,去见见他吧。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没什么好见的。我低着头,声音冰冷,我和他,一个警察,一个毒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我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