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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活总有办法打乱你所有的计划。
我爸出院了。老家小城的亲戚们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了我结婚的消息,纷纷打电话来表示祝贺,核心思想就一个:你嫁了个大明星,发达了,得帮衬帮衬家里。
森森啊,你表弟马上大学毕业了,工作不好找,你看能不能让林旭在他们公司给安排个职位体面点的!
森森,你大姑家那房子太旧了,想翻新一下,手头紧…
森森,听说林旭认识好多导演你堂妹学表演的,给引荐引荐
电话一个接一个,像讨债的。我疲于应付,解释我和林旭只是协议结婚,没有实际关系,更不可能插手他的工作。但没人信。他们只相信热搜上看到的甜蜜,只相信影帝太太这个金光闪闪的身份能带来的好处。
装什么装!攀上高枝了就不认穷亲戚了是吧一个远房表哥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当年你爸生病,我们家可借过钱的!忘本!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握着发烫的手机,胸口堵得喘不过气。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算什么影帝太太我只是个顶着虚名、被困在协议里、连自己生活都快被拖垮的可怜虫。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我蹲在冰凉的地板上,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颤抖。所有的压力、委屈、对未来的茫然,在这一刻决堤。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发干,眼睛肿痛。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我压抑的抽泣声。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僵住,慌忙用手背擦眼泪,但已经晚了。
林旭不知何时站在了客厅入口。他没开大灯,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幽幽地亮着,勾勒出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挺拔轮廓。他手里拿着个玻璃杯,似乎是出来倒水的。此刻,他正看着我,眉头微蹙,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带着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探究或者说,是困惑。
空气凝固了。
我狼狈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和满脸泪痕。太丢人了。
他沉默了几秒,脚步声重新响起,却不是走向厨房,而是朝我这边来了。
我的脊背瞬间绷紧。他想干嘛嘲笑我还是来重申第三百七十二条
他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我低着头,盯着他灰色的棉质拖鞋。
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比平时低沉,少了些疏离感。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说什么说被亲戚逼债说这份协议婚姻带来的无穷麻烦说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有人欺负你他又问了一句,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莫名地,让我觉得他并不是随口问问。
委屈再次翻涌上来,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管不顾地冲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
林旭明显愣了一下。
要不是跟你签这个破协议,我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能天天打电话来要钱要工作吗他们觉得我嫁了个影帝就成财神爷了!我解释我们没关系,谁也不信!都骂我忘恩负义!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胡乱抹着,我爸手术是做了,可后续康复还要钱,我天天画图画到半夜…我…我…
我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哽咽。
客厅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哭声。
林旭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像。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动了。
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然后,他拉开了冰箱门。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要干嘛
他从冰箱里拿出几样东西:牛奶,鸡蛋,还有…我昨天买的一小袋面粉接着,他打开了上方的橱柜,拿出一个不锈钢小奶锅和一个…打蛋器
他挽起家居服的袖子,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动作算不上特别熟练,但很利落。倒牛奶,开小火,磕鸡蛋,分离蛋清蛋黄…他居然在做甜品
我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影帝林旭,穿着家居服,在深夜的厨房里…打蛋清
奶锅里飘出甜甜的奶香。蛋清在他手里飞快旋转的打蛋器下,逐渐变成细腻洁白的泡沫。
他全程没说话,侧脸在厨房操作台的灯光下显得专注而沉静,没有了平日荧幕上的光彩夺目,却奇异地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他把打发的蛋白和煮好的牛奶混合,动作轻柔地搅拌着。空气里弥漫开温暖的、甜丝丝的焦糖香气。
他关掉火,把那一小锅浅黄色的、看起来非常柔软的甜品倒进一个白瓷碗里。然后,他拿着碗和一个小勺子,走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视线与我齐平。把那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舒芙蕾。他说,声音低沉平缓,刚学的。趁热吃,塌了就不好吃了。
我愣愣地看着碗里那朵蓬松柔软的云,又看看他。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笨拙的真诚刚才的委屈和愤怒,像被这碗突然出现的甜品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大半。
我…我不饿。我小声说,嗓子还哑着。
甜的。他把勺子塞进我手里,吃了心情会好点。
勺子温热的。我迟疑了一下,舀了一勺。入口即化,蛋奶的香气混合着恰到好处的焦糖甜,温暖地熨帖着喉咙和空落落的胃。真的很好吃。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
我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他也没走,就蹲在我旁边,安静地等着。客厅里只有我偶尔发出的、轻微的吞咽声和他平稳的呼吸声。
一碗舒芙蕾很快见了底。胃里暖和了,心里的郁结似乎也散开了一些。
谢谢。我放下勺子,声音依旧很小,但没那么哑了。
嗯。他应了一声,接过空碗,站起身。亲戚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下次再烦你,电话转给我助理。
他说了一个名字,是陈锋提过的他团队里专门处理法务和公关的人。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已经转身走向厨房水槽,拧开水龙头冲洗碗勺。水流哗哗作响。他的背影挺拔,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