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保镖已经逼近,大手直接朝我抓来,目标明确——抢手机。
就在这时。
哟,挺热闹啊。
一个带着点慵懒讥诮的女声,从楼道下方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顿。
楼梯上,高跟鞋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一个穿着剪裁利落套装的女人走了上来。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的精明和一丝看戏的凉薄。她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我认识她。江逾白的母亲,林美云。一个比江逾白更难缠、更挑剔的女人。过去五年,我没少替许清雅在她面前挡刀。
许清雅看到林美云,脸色瞬间由白转青,比见了鬼还难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位置,身体也微微侧过去,试图遮掩。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许清雅的声音都在抖,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美云没理她。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先扫过我,又扫过我还在直播的手机屏幕,最后,才落在许清雅那下意识护着肚子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听说有人怀了我们江家的金孙林美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我这个做奶奶的,总得来关心关心吧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许清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她护着的小腹。清雅啊,你这肚子……看着可真‘显怀’啊。才两个月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揣了五六个月呢。
这话,像一颗炸弹。
许清雅的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人色。她护着肚子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几乎要嵌进大衣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卧槽卧槽卧槽!婆婆驾到!
这眼神!这语气!信息量巨大!
两个月五六个月婆婆在暗示什么
假孕
年度大戏!豪门假孕骗婚替身罢工引爆雷
姐姐的直播间是瓜田吗我撑死了!
林美云的目光,轻飘飘地转向我还在直播的手机镜头,那眼神,意味深长。然后,她又看向面无人色的许清雅,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真当我江家是傻子一份造假的报告,就想母凭子贵,坐稳江太太的位置她冷笑一声,许清雅,你和你那个妈,那点小把戏,玩够了没有
轰——!
许清雅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身体晃了晃,要不是保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点瘫倒在地。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林美云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被撕得粉碎。
阿……阿姨……不是的……我……她语无伦次,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真正的恐惧和绝望。
带走。林美云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对保镖冷冷吩咐。保镖立刻半搀半拖地架起瘫软的许清雅。
林美云这才正眼看向我。目光里没什么温度,但也谈不上厌恶,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她扫了一眼我身后简陋的屋子,又落在我脸上。
邵砚她叫出我的名字,声音平淡,倒是有点意思。比那个只会耍小聪明的草包强点。她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我还举着的手机,想靠这个翻身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江家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瞧的。好自为之。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带着助理,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楼道里只剩下我,和手机里依旧在疯狂滚动的弹幕。
我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满屏的假孕石锤!婆婆威武!姐姐牛逼!后续呢江渣男呢
我对着镜头,很平静地说了一句:今天的墨,磨完了。下了。
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了直播。
世界安静了。门外残留着许清雅昂贵的香水味和林美云带来的冰冷气息。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快,但手很稳。我走到桌边,看着那块温润的端砚。砚池里,昨天磨好的松烟墨汁,依旧乌黑醇厚。
我拿起毛笔,蘸饱了墨。铺开一张新的毛边纸。
提笔,悬腕。
落笔。不再是发泄般的不干。
而是两个筋骨内蕴、沉稳有力的字:
自磨。
许清雅假孕的事情,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想象。
林美云那天在我门口的话,被直播间的几万人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及时关了直播,但录屏和截图早已满天飞。豪门准儿媳假孕争位成了本地八卦圈最火爆的头条。连带替身罢工的旧瓜也被重新翻炒,热度飙升。
我的磨石人直播间,彻底火了。粉丝数像坐了火箭。每次开播,人数轻松破十万。弹幕里三分之一是求瓜田后续的,三分之一是来膜拜人间清醒姐姐的,还有三分之一,是被我磨墨时的平静和那些关于砚台、墨锭的知识吸引来的。
我依旧只磨墨,讲墨。偶尔写两个字。对那场风波,闭口不谈。
有人骂我装,说我故意炒作。有人替我担心,怕江家报复。也有人开始真心实意地问:姐姐,那块砚台哪里买的松烟墨和油烟墨到底哪个更好
后台的私信里,开始出现一些询价的消息。问我手里有没有老墨出让,或者能不能定制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