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张委员管着全镇党员干部的前途呢,组织工作无小事嘛!不过妹夫啊,不是姐夫说你,再忙,这乔迁之喜,你迟到这么久,是不是有点太不把爸妈和曼春放在眼里了?要我说啊,你这芝麻官当得也憋屈,不如早点辞了,专心在家伺候爸妈和曼春,也算物尽其用嘛!”
钱勇的话引得桌上几人哄笑起来。
张文东目光扫过那两张写满优越感的脸,没有吭声。
这两人,仗着于家的势和自身的钻营本事,早早爬上了不错的位置,最擅长捧高踩低,把岳母李秀芝哄得心花怒放。
而自己这个只会埋头苦干的乡镇组织委员,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垫脚石和取笑对象。
他刚想走向唯一的空位,手臂却被于曼春猛地一拽,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张文东被打得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于曼春。
“你哑巴了?姐夫表姐夫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瞎了?鼻子底下那窟窿只会出气不会出声?”
于曼春柳眉倒竖,仿佛打他天经地义。
更让张文东心寒的是,满桌的亲戚,对此竟视若无睹。
他们依旧谈笑风生,互相敬酒,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甚至指着张文东发笑。
“行了,挨一巴掌就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于家虐待你呢!”
主位上的李秀芝终于发话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刻薄。
“来了就赶紧坐下,杵在那儿当门神,嫌我们于家丢人丢得不够吗?广生和钱勇说得对,养你还不如养条看门狗懂事!”
张文东脸色瞬间煞白,但他还是强忍着屈辱,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双手递向李秀芝说。
“妈,乔迁大喜,一点心意,祝您新居安康。”
李秀芝斜睨了一眼,随手接过来,两根手指习惯性地在红包边缘捻了捻,感受了一下厚度。
下一秒,她的脸就彻底拉了下来,猛地将红包摔在张文东脸上。
薄薄的红包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露出里面两张鲜红的百元钞票。
“呵!张委员,好大的手笔啊!两百块?”
钱勇夸张地笑了起来。
“知道我和广生哥送的什么吗?我送的是一套大师手作的紫砂茶具,寓意‘安居乐业’,价值一万八!广生哥更实在,直接包了两万八的大红包!你这二百块,啧啧,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存心给妈添堵?”
“勇子,别拿我跟某些人比,掉价。”
李广生慢悠悠地品了口酒,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乡镇的组织委员,副科级,能拿出两百块,怕是牙缝里省出来的吧?不容易啊。”
“妈”
张文东刚想解释,却被李秀芝打断。
“别叫我妈,我李秀芝可没这个福分,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姑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当初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非说你是潜龙在渊,逼着曼春嫁给你,潜龙?我看是条泥鳅!在泥巴里钻一辈子吧!”
李秀芝越说越气,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文东脸上。
她从随身的鳄鱼皮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拍在餐桌上说。
“张文东,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曼春,还有她哥嫂都商量好了,签了它,今天就把婚离了!这套房子,还有于家的一分一毫,你都别想沾边,拿着你的两百块,给我滚出这个门!”
纸上,赫然印着几个刺目的大字。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