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泥土迅速回填、塌陷,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还在冒着丝丝诡异寒气的土坑,以及大散落的几缕被扯断的头发和挣扎的岭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令人窒息。
上面的人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泥塑,瘫软在冰冷的荒草地上。
裤裆处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湿热,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开来,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撞击着,发出咯咯咯咯刺耳的声响,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只扼住她脖子的、腐烂青灰的鬼手,在眼前无限放大、旋转,带着地狱的冰冷和死亡的腐臭。
鬼…有鬼…真的有鬼…。
他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这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神涣散空洞,像是被活活吓傻了。
就在这时——嗬。嗬。。。呃。。
一阵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心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极度干渴濒死之人喉咙里挤出的气音,又像是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
是…是她
不!不可能!那声音。。那声音更像是一种…。咀嚼吮吸
啊一一!!!救命啊!!!
他爆发出这辈子最凄惨的叫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冰冷黏腻,散发着恶臭。
荆棘划破了他的脸和手臂,留下道道血痕,他毫无知觉。
一只鞋子跑丢了,赤脚踩在冰冷的碎石和枯枝上,钻心的疼痛也无法让他停顿分毫。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离这里!远离那个坟!远离那个鬼!跑回有人的地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脚下响起!
他狂奔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他光着的左脚脚踝处瞬间蔓延开来!
那感觉…。。就像是踩进了一滩刚刚凝结的、带着冰碴的沼泽淤泥里!
不!不是淤泥!
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骨节的轮廓!
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一寸一寸地低下头。
惨白的月光,吝啬地照亮了他脚边的一小片区域。
一只同样呈现着腐烂青灰色、皮肉多处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的手,如同从地狱里伸出的刑具,正死死地、精准地箍住了他的左脚脚踝!
那冰冷的触感,那腐烂的气息,那骨节的形状…与刚才拖拽她的那只鬼手,一模一样!
不一一!
他的喉咙里爆发出一种非人的、濒死的绝望嘶吼!
他猛地抬起头,充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珠子,惊恐万分地扫向那只鬼手伸出来的地方——就在他脚边,一个小小的、几乎不起眼的坟包边缘,泥土被拱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此刻,它像一面肮脏的招魂幡,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他的身体彻底僵直,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尖叫,只剩下那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濒死的哀鸣。
那只箍住他脚踝的鬼手,腐烂的皮肉下,冰冷坚硬如铁的指骨猛地收紧了!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坟场里突兀地炸响!
啊一—!!!
无法想象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他的脚踝,直刺大脑!
他全身的肌肉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瞬间痉挛、绷紧到极限!
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那声音凄厉得足以撕裂浓稠的夜幕!
剧痛像一桶冰水,短暂地浇醒了他被恐惧麻痹的神经。
滚开!放开我!!
他嘶吼着,完好的右脚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只箍住自己左脚踝的鬼手猛踹!
鞋底狠狠地蹬在腐烂滑腻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留下肮脏的泥印,甚至踹掉了几块已经松动的、发黑的烂肉!
然而,那只手纹丝不动!
如同钢铁浇筑在地狱的根基上!
冰冷的指骨反而更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碾磨着碎裂的脚踝骨,带来新一轮撕裂灵魂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