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他,一桌子山珍海味,他一口不碰,光在那啃白饭。
这鲍鱼他都不夹,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货色,怕吃错了丢人。
真是土得掉渣了。
笑声此起彼伏,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
徐浩夹菜的手,稳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仿佛那些恶毒的话语,都只是飞过耳边的蚊子,嗡嗡作响,却伤不到他分毫。
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是在笑他吃饭的姿势。
他们是从他踏进这个包厢的第一秒,就从骨子里认定了他是个低等人。
他的西装,他的口音,他的沉默,他的一切,都是原罪。
晓雯坐在他旁边,脸色越来越僵硬。
她不停地用手肘碰他,强笑着低声说:别理他们,一群神经病。
远处,丈母娘王美兰和一个老姐妹聊得正欢,时不时地朝徐浩这边瞟一眼。
我早就说了,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我们家雯雯。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嫌恶,却浓得化不开,以后结了婚,带出去见亲戚朋友,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徐浩没有听到这些。
但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把他凌迟得体无完肤。
可他依然坐得笔直。
像是在用这种近乎固执的沉默,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4
九十九万九的惊雷
宴席接近尾声,喧闹声渐渐小了。
桌上的拉图喝完了,茅台也见了底。
最后一道甜品燕窝炖雪梨刚端上来,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
还是那个服务的姑娘,只是这次,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皮质文件夹。
账单来了。
徐浩的父亲徐国明,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本能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去结账。
这是他们老家的规矩,订婚宴,理应男方出钱。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晓雯的爸爸一把拦住了。
哎,老徐,你坐下!晓雯爸笑呵呵地说,今天是我们女方请客,哪能让你们掏钱
徐国明憨厚地笑着:那哪成啊浩子订婚,是我们家的大事,怎么能让亲家破费
晓雯妈王美兰,也立马接上了话,只是那话味儿,有点不对。
亲家,你就别争了。再说了,浩子以后是‘入赘’我们家,这钱,当然是我们出。
入赘这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徐浩父母的心里。
老两口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就在这推拉之间,服务员已经把账单,轻轻放在了桌子中央的转盘上。
文件夹是打开的。
最下面那行,用加粗的黑体字,打印着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总计消费:RMB
999,000。00
元整。
晓雯的爸妈,看到这串数字,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两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包厢里,原本还有些嗡嗡的议论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亲戚,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瞪着那张账单,表情僵硬得如同兵马俑。
九……九十九万九
晓雯的姑姑,第一个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