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走进来。
角角醒了,慢慢走到她脚边,仰头看着她,轻轻蹭了蹭她的裤腿。
小女孩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角角毛茸茸的头,摸了摸它的小角。
她没哭,只是把脸埋在角角的颈毛里,待了很久。
走的时候,她把口袋里仅有的两颗野果,轻轻放在角角的小食盆旁边。
孙志强带着几个汉子,帮我加固棚子,清理废墟里的可用材料。
喻老板,你这店,得重新开张啊。他抹了把汗,看着门口越来越多悄悄放下供奉的人。
是啊。迷彩服男人抱着大福,没你这店,没这些小家伙,大家伙儿心里…都没个着落似的。
老孙头也来了,他居然在废墟里扒拉出几个还算完好的狗罐头,宝贝似的塞给我。给小鹿仙…补补。
我看着棚子里。
老牧在门口打起了呼噜。
大福跳上柜台,优雅地舔着爪子。
断尾猫在角落扑一个线团。
角角蜷在它的小窝里,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
破毯子门帘被掀开。
一个满脸疲惫、抱着只翅膀折断的变异麻雀的女人走进来,声音沙哑:老板…能…能给它看看吗
我指了指那张简陋的手术台——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台子。
放这儿吧。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麻雀放下。
我找出自制的夹板和干净的布条。
角角似乎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从小窝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凑到那只瑟瑟发抖的麻雀旁边。
它伸出小舌头,温柔地舔了舔麻雀折断的翅膀。
麻雀的颤抖,竟然慢慢平息了下来。
女人看着这一幕,怔怔地,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没出声,只是抬手用力抹去。
我拿起夹板,开始固定麻雀的伤翅。
棚子外,残阳如血,给这片绝望的废墟镀上了一层短暂而悲壮的金红。
棚子里,灯火如豆。
橘猫在柜台上打了个哈欠。
牧羊犬在门口翻了个身。
小鹿角狗安静地舔着受伤的麻雀。
我绑好最后一个布条结。
好了,带回去静养,别沾水。
女人抱起麻雀,深深看了我和角角一眼,转身掀开破毯子走了出去。
门外,隐约传来压抑的哭声,和低低的安慰。
我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支离破碎的世界。
残垣断壁间,有微弱的火光在摇曳,那是幸存者的篝火。
远处,传来几声变异夜枭的鸣叫,悠长而苍凉。
老牧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尾巴在垫子上扫了扫。
角角蹭到我脚边,用脑袋拱了拱我的小腿。
我弯腰把它抱起来。
它的小角蹭着我的下巴。
走了,收工。我拍了拍它的背,抱着它转身。
身后,棚子里那点昏黄的灯火,在渐浓的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