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6页）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却已经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开的瞬间，我注意到她脊背僵直了一秒——长桌尽头坐着个穿陆军制服的中年男人，肩章显示是将级军官。

林将军。双素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没想到是您亲自来。

男人起身时，我看到了他胸前的姓名牌：林岳。这个姓氏让我心头一颤——林朔的兄弟?照片里被刮花脸的那个?

双素，好久不见。林将军的视线扫过我时明显停顿，这位是?

我的助理秦奋。双素落座时故意碰倒水杯，我敏捷地接住，水珠悬在杯沿将落未落。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身手不错吧?

林岳的目光在我和双素之间来回游移：确实。。。很像。

会议室气氛骤然紧绷。双素的指甲在桌底掐进我手心，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她在用这种方式控制情绪。

直接开始吧。林岳打开投影，画面是双素科技最新研发的战术机器人，我们需要200台具备自主判断能力的战斗单元，但伦理委员会对开火权有疑虑。

双素调出一组数据：我们的AI在模拟测试中误伤率仅0。003%，低于人类士兵的2。7%。

数字很漂亮。林岳突然调出另一份文件，但上周贵公司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

我明显感觉双素呼吸一滞。这事根本没对外公布。

小型电路过载而已。她面不改色。

是吗?林岳放大监控截图，画面里赫然是双素2。0机器人的残骸，我们收到举报，说贵公司在研发人形兵器。

双素突然笑了，笑声像玻璃碎裂：将军，您弟弟生前也总爱用这种审讯语气说话。

会议室死寂。林岳的指节捏得发白，而双素继续往伤口撒盐：说起来，林朔的遗物您整理完了吗?我上次申请的军牌至今没收到。

我桌下的手悄悄按住双素膝盖，被她反手扣住手腕。她的脉搏快得吓人，皮肤却冰凉如尸体。

今天的会谈到此为止。林岳突然起身，举报材料会移交审查委员会。

请便。双素也站起来，身高只到对方肩膀却气势逼人，顺便问一句，腾龙集团给您多少好处?

林岳的警卫瞬间上前，被我横身挡住。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警报声突然响彻大楼。

空袭演习！所有人立即疏散！

混乱中，林岳被人群挤到墙角。双素趁机凑近他耳边说了句话，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们冲出大楼时，她嘴角还挂着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返程车上，双素终于卸下伪装，双手颤抖得连安全带都扣不上。我俯身帮她扣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血腥味——她刚才咬破了口腔内壁。

您和林岳。。。

他弟弟的死有蹊跷。她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三年前那场车祸，林朔本不该在车上。

我心跳漏了半拍：您是怀疑。。。

我怀疑所有人。她摇下车窗，让风吹散眼中的水光，包括你。

奥迪驶入别墅车库时，双素已经恢复常态。但当我们走进玄关，她突然一个踉跄，我下意识接住她——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夫人！您发烧了?

她虚弱地摆摆手：老毛病。。。药在卧室。。。

我半扶半抱地把她弄上床，翻找药箱时发现床头柜抽屉锁着。双素扔来钥匙，里面赫然是几支军用级镇痛剂。

两毫升。。。她蜷缩成团，冷汗浸透衬衫，快。。。

注射时我注意到她腰侧有道狰狞的疤痕，缝线痕迹像条蜈蚣。药物起效后，她终于放松下来，眼神却开始涣散。

秦奋。。。

我在。

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领：如果哪天我变成怪物。。。你会杀了我吗?

问题太过惊悚，我竟笑出声：那得看多怪。如果是长触手那种，我可以考虑养在鱼缸里。

她没笑，反而更用力地拽近我：我是认真的。地下室有个红色保险柜，密码是林朔忌日。。。必要时用里面的东西。

我握住她颤抖的手：您先休息。。。

叫我双素。她闭上眼睛，就今天。。。叫我双素。。。

我在她床边守到深夜。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脸上，那些平日凌厉的线条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睡梦中她无意识地寻找热源，最终将额头抵在我手背上，像个依赖大人的孩子。

凌晨三点，她突然惊醒，发现我还坐在床边时明显一怔。

您。。。你感觉好些了吗?我轻声问。

她沉默片刻，伸手抚上我熬夜泛红的眼眶：傻子。语气却温柔得陌生，去睡吧。

我起身时，她突然又说：明天。。。穿灰色西装吧。蓝色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把钥匙，轻轻转开了某道锁。走到门口时，我鼓起勇气回头：双素，晚安。

她没有纠正我的称呼，只是将脸埋进枕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5

连续三天暴雨将北京洗刷得发亮。

我站在别墅落地窗前，手里攥着双素留下的字条：出差三日，勿扰。落款画着个简笔匕首，刀尖滴着墨水，像她一贯的作风——优雅中带着威胁。

手机震动，银行入账通知显示工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