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林默把背包塞进行李架，长舒一口气坐进靠窗的座位。D5682次动车即将从南京南站出发，驶向他的大学所在城市。三个小时的车程，足够他看完借来的那本《社会心理学》，顺便补个觉。

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保管好随身物品。。。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林默掏出降噪耳机，正准备戴上，前座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

砰！椅背被狠狠踢了一脚，震得林默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皱眉抬头，看见前座一个小男孩正跪在座椅上，双手扒着靠背，好奇地往后张望。男孩约莫七八岁，圆脸上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一看就是个闲不住的主。

妈妈，我要看外面的云！男孩尖声叫道，同时双腿不停地踢蹬着，椅背随之剧烈晃动。

好好好，看云看云。坐在男孩旁边的中年女性——显然是孩子的母亲——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敷衍地应和着。

林默深吸一口气，摘下一边耳机，礼貌地向前倾身：您好，能不能请您孩子稍微安静一点?他踢椅背有点影响。。。

小孩子嘛，活泼点很正常。女人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不耐烦，你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林默一时语塞。他今年大三，21岁，身高178，虽然不算魁梧但也绝不是能被轻易忽视的类型。然而眼前这位母亲的态度，仿佛他才是那个不懂事的人。

我不是计较，只是希望能有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林默试图解释。

知道了知道了。女人摆摆手，转头对孩子说，小明，别踢椅子了，后面叔叔不高兴了。

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制止孩子。男孩做了个鬼脸，变本加厉地用力向后踹了一脚，然后咯咯笑起来。

林默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重新戴上耳机，调高了音量，试图用音乐隔绝噪音。然而动车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男孩的尖叫声和踢打声依然清晰可闻。

十分钟后，林默的忍耐到达极限。前座的孩子不仅持续踢椅背，还开始大声唱起不成调的儿歌，同时不断在座位上蹦跳。周围的乘客已经投来不满的目光，但都选择了沉默。

林默再次摘下耳机，这次他直接对男孩说：小朋友，能不能请你安静一点?你这样会打扰到其他乘客。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嘴一撇：妈妈！他凶我！

那位母亲立刻转头，眼神凌厉：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个孩子过不去?他才七岁，懂什么啊?

七岁应该懂得公共场所的基本礼仪了。林默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如果家长不教，孩子怎么会懂?

你什么意思?女人声音陡然提高，我教不教孩子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

林默感到一阵荒谬——到底是谁没教养?但他知道继续争论只会让情况更糟，于是选择沉默，寄希望于孩子能自己安静下来。

可惜事与愿违。见林默不再说话，男孩仿佛获得了胜利，更加肆无忌惮。他开始把零食包装袋往后扔，有一次甚至直接砸在林默脸上。

哈哈哈！妈妈你看！男孩兴奋地叫道，我扔得准不准?

宝贝真棒！母亲竟然笑着夸奖，不过别乱扔垃圾啊。说是这么说，她却没有要求孩子捡回来的意思。

林默弯腰捡起落在腿上的薯片袋，手指微微发抖。他看了眼车厢连接处的电子显示屏——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才到站。这漫长的旅程该如何度过?

他决定换种方式。站起身，林默走向乘务员所在的车厢。一位年轻的女乘务员正在整理行李架。

您好，能麻烦您处理一下吗?林默简要说明了情况。

乘务员点点头：我去看看。

然而五分钟后，乘务员无功而返：那位女士说孩子太小控制不住，建议您换个座位。但目前列车满员。。。

林默苦笑。他花了两倍价钱才抢到这个靠窗的座位，凭什么要他让?

回到座位，情况更糟了。男孩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喇叭，正滴滴地吹个不停。母亲在一旁玩手机，父亲——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则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对周围的混乱充耳不闻。

林默坐下时故意用了些力，椅背撞到了前座。男孩哎哟一声，立刻告状：爸爸！他撞我！

一直装睡的父亲终于睁开眼，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林默：你干什么?故意的是不是?

您孩子踢了我两个小时的椅背，我只是正常坐下。林默直视对方。

放屁！我儿子乖得很！男人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乘客纷纷侧目，你再找事，别怪我不客气！

林默感到血液涌上头顶。他从小到大都不是惹事的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此刻，长久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不客气?他猛地站起来，身高优势让他能俯视对方，是你们一家三口从上车就开始骚扰全车厢的人！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

整个车厢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男孩似乎被吓到了，停止了吵闹。

你吼什么吼?母亲跳起来，手指几乎戳到林默鼻尖，吓到我儿子了！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

负责?林默气极反笑，你们作为父母，在公共场合放纵孩子打扰他人，还有脸让别人负责?

小兔崽子嘴还挺硬！父亲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车厢另一端传来：怎么回事?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学生?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来源。一个身高至少185，肩宽背阔的壮汉正大步走来。他穿着紧身T恤，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

关你什么事?孩子父亲色厉内荏地反问，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壮汉走到林默身边站定：我是这节车厢的乘客，当然关我的事。他环顾四周，再说了，从上车开始，你们家孩子的吵闹声全车厢都听得见。这位小兄弟已经够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