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7页）

第二天是周六，林予决定带楚珩去图书馆，让他了解更多关于大周朝的历史记载。

正当他们准备出门时，门铃响了。

林予打开门，看到大学同学陈锐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林予！正好你在家。陈锐推了推眼镜，关于下周的研讨会，我有几个问题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越过林予，落在楚珩身上。

楚珩今天穿着林予给他买的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长发束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气质。

这位是。。。?陈锐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表哥，楚珩。林予迅速介绍道，从老家来城里找工作，暂时住在我这儿。楚珩，这是我同学陈锐。

楚珩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得像是在接见臣子，而非问候一个大学生。

陈锐的目光在楚珩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他的长发上：有趣的。。。发型。

他喜欢古风。林予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要讨论研讨会吗?进来坐?

陈锐摇摇头：不了，既然你有客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珩一眼，我改天再来。对了，他递给林予一个U盘，这是我找到的一些关于摄政王楚珩的史料，可能对你的论文有帮助。

林予接过U盘，感觉楚珩的视线立刻钉在了这个小物件上。

谢谢，我会看的。

陈锐离开后，楚珩立刻问道：此人是谁?为何对本王。。。对我如此关注?

历史系的同学，我们一起修大周史的课程。林予把U盘放进包里，他大概只是对你的打扮好奇。

楚珩眉头紧锁：本王。。。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林予笑了：怎么，摄政王殿下也会以貌取人?

楚珩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为君者须明察秋毫。此人眼中有算计，绝非善类。

林予正想反驳，突然想起陈锐确实在系里有个外号叫史料侦探，以挖掘他人论文漏洞为乐。

如果他对楚珩的身份产生怀疑。。。

别担心，林予拍拍楚珩的肩膀，就算他怀疑什么，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是穿越来的。

楚珩的表情并未放松：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予突然意识到，对楚珩而言，这不仅仅是身份暴露的问题。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谨慎可能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毕竟，在他那个世界，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走吧，去图书馆。林予柔声说，我保证，在这里你很安全。

楚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难解，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林予偷偷观察楚珩的侧脸。

阳光下，这位穿越千年的摄政王眉头微蹙，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只被迫进入人类社会的孤狼，既强大又孤独。

林予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靠近楚珩一步，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皂味。

不管楚珩来自哪个时空，现在的他，是林予的责任。

（四）

林予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书桌。

他刚坐下准备继续写论文，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不是他之前打开的。

他凑近一看，心跳骤然加速。

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上学期写的一篇关于大周摄政王的论文，题目赫然是《论楚珩的专制统治与大周衰亡的关系》。

更糟糕的是，文档正停留在最尖锐的批评段落：楚珩独断专行，排除异己，虽延缓了大周灭亡，却也加速了王朝内部的腐朽。。。

林予猛地转头，看到楚珩站在阳台门口，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绷得极紧。

即使看不到表情，林予也能感受到那股几乎实质化的低气压。

楚珩?林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比预想的要干涩。

楚珩缓缓转身，脸上的表情让林予的心揪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受伤和愤怒的复杂神情。

平日里总是威严自持的摄政王，此刻眼中竟有一丝林予从未见过的脆弱。

原来。。。在你眼中，本王便是如此不堪?楚珩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林予心上。

林予慌忙站起来：不是的，那只是学术分析。。。历史评价本来就。。。

学术分析?楚珩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步跨到林予面前，用千百年后的只言片语，便妄断本王一生功过?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指节发白，你可知当年本王为保大周江山，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你可知本王为赈济灾民，变卖府中珍宝?你可知。。。

他的声音哽住了，胸膛剧烈起伏。

林予从未见过楚珩如此激动。

即使是面对商场里的历史纪录片，他也只是愤怒而非。。。受伤。

这一刻，林予才真正意识到，那些对他而言只是学术讨论的历史评价，对楚珩而言却是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