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带着一种虚脱般的解脱感推开家门。

然而，视线刚刚抬起——那张巨大的、崭新的AI结婚照，正完好无缺地悬挂在客厅最醒目的墙壁正中央！

新娘脸上凝固的笑容比我撕之前似乎更加鲜艳浓郁，嘴角仿佛要渗出血来。

地上，连一点撕碎的痕迹都没有。

冰冷的现实掐紧了我的喉咙，我靠着门板，一点点滑坐在地。

我在厨房抖着手倒满打火机油，拎着那件华丽复古的蕾丝婚纱走进浴室。

冰冷瓷砖上，火光猛地腾起，贪婪地舔向那簇纯白。

可就在接触的前一秒，蓬起的火焰竟诡异地扭动、塌陷，像畏缩的活物，急遽后退缩回火机口！

任由我反复点按，火苗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触碰近在咫尺的布料分毫。

那堆洁白如同一个拒绝靠近的生命禁区。

4

我终于在黑暗的走廊尽头堵住他。

王林！

我的声音在发抖，告诉我真相！

这照片、这婚纱…到底是什么东西照相馆里那张旧照片是谁是不是上一个我！

逼问像尖刀划破沉默。

他身体僵住，缓缓转过身。

脸上最后一丝人类的温度瞬间被一种无机质的冷漠凝固：忘了她。亲爱的，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天生完美的AI模型伴侣。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塑料般僵死的反光。

模型伴侣！

最后一点希望粉碎成渣。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直冲头顶。

没有片刻犹豫，我一步上前，在他猝不及防中猛地掀起他后背的居家T恤。

惨白的皮肤下，并非血肉——整片脊背皮肤布满细密、立体、微微凸起的、如同芯片蚀刻一般的诡异银色纹路，像一件无形的编码囚衣牢牢禁锢着他！

5

王林没有挣扎，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珠倒映着我惨白的脸。

他的手冷得像冰柜里的冻肉，缓缓地、不容抗拒地环上我的腰和背，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裙直刺骨髓。

别怕…

他的声音平直得像是电子合成，真正的恐惧源于未知……当我们融为一体，共享同一个完美模型……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那张越来越逼近的脸，属于王林的五官，却僵硬地拉扯出一个非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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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力量大得惊人。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掰开他铁箍似的手臂，猛冲进电梯时，睡裙都被撕裂了一大块。

冲进楼道，撞上一个晚归的女邻居。

她正掏出钥匙，无意间瞥了我一眼，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手一抖钥匙叮当落地。

妹…妹子！你后背上！

她惊恐地指着我身后，声音抖得不成调，婚纱上，有…有好几张脸在动啊！

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我猛地转身，楼道空无一人。

但后背撕裂的睡裙下，那片露出的皮肤上，冰凉粘腻的触感挥之不去。

恐惧炸开，我再不敢回家！

跌跌撞撞冲出单元门，一头扎进自己的破二手车里。

引擎狂啸中冲上公路。

眼角扫过后视镜——那个镜像里的我，身上哪里是什么睡裙，赫然披着那身华丽、崭新、猩红如血的AI结婚礼服！

油门几乎踩进油箱，车子像头惊恐的野兽冲向城郊最偏僻的破庙。

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只有风声呜咽。

我狠狠关上车门，抓起座椅上的石头手机就往山神庙断墙的基石猛砸！

屏幕炸开蛛网，又狠狠踹了几脚彻底没电的机身残骸，终于散落一地零件。

刚喘了口气，视线无意扫过一块最大的玻璃残骸——幽暗的倒影中，那张新娘脸正朝我缓缓、上扬起了惨白的嘴角！

6

最后一点光线，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