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上辈子,它被二婶偷梁换柱,成了林梅青云直上的阶梯。
这辈子,它终于回到了我手里。
我把通知书折好,塞进贴身的衣兜里。
冰凉的纸张贴着心口,却滚烫。
飞快地把柜门恢复原样。
退出去,轻轻带上门板。
冲进茫茫雨幕。
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我却想放声大笑。
拿到了!
第一步,成了!
那晚,山洪真的来了。
半夜时分,轰隆隆的声音像闷雷滚过大地。
地动山摇。
村后那段老堤坝,白天被冯大国带着几十号劳力用沙袋、石头、树干拼命加固过,虽然被冲开个小口子,但总算扛住了。
洪水顺着河道泄了下去。
村头低洼处几户人家,提前得了信,拖家带口搬到了高处。
只有一些猪圈鸡舍被淹了。
人,一个没少。
赵老栓抱着他吓得哇哇哭的小孙子,找到冯大国,老泪纵横。
大国啊!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我这孙子……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冯大国拍着他肩膀,脸上是后怕,也是庆幸。
他看向人群里同样狼狈的儿子冯建军,眼神复杂。
爹,冯建军凑过来,小声说,是知秋姐提醒我的。她看了书,懂这些征兆。
冯大国没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站在角落的我身上。
深沉,探究。
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我知道,这份人情,分量不轻。
我家塌掉的房子,在队里帮工下,很快修好了后墙和炕。
虽然还是破旧,但总算能住人。
日子似乎平静下来。
通知书被我藏在了仓房顶棚的破瓦罐里。
除了我,没人知道它在那里。
林梅和二婶消停了一阵。
但我清楚,她们不会死心。
选拔推荐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这天傍晚,我背着筐从自留地割猪草回来。
刚进院门,就听见屋里冬青撕心裂肺的哭声。
还有娘惊慌失措的喊叫。
冬青!冬青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扔下筐冲进屋。
冬青倒在地上,小脸憋得青紫,身体抽搐,口吐白沫。
旁边,滚落着几颗鲜红的野果子。
像小灯笼。
娘!怎么回事我扑过去。
不知道啊!娘哭喊着,他就出去玩了一会儿……回来就这样了……嘴里……嘴里有这东西……
曼陀罗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