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房,隔壁小姐姐就拉住我坦白:我是百合,那男的是暴露狂。
她的超雄弟弟正被全家当祖宗供着,逼她嫁人换彩礼。
而暴露狂男室友炒股养狗,坚称自己单身,可深夜他房里的闷哼声整层楼都听得见。
直到我的录音笔意外录下狗叫、闷哼和父母的催婚电话三重奏。
播放时全屋静默,他忽然砸门怒吼:关掉!
黑暗中,小姐姐轻声说:其实……你比我们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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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合租房
七月的城市像个巨大的蒸笼,粘稠的热浪裹着汽车尾气和柏油路融化的焦糊味,无孔不入。
我骑着小电驴根据手机导航七拐八绕,钻进一片老旧居民区。
筒子楼外墙的水泥剥落得像长了癣,裸露着暗红色的砖块。楼梯间堆着杂物,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剩饭菜和某种陈腐的甜腻气味混合的怪味。
7楼,顶层。
不得不说,这楼层我爬的很累,还有这环境我有点不敢恭维。
房东李姐站在阳台上,脸上堆着过分的笑,一边掐着阳台上种的豆角,一边唾沫横飞:小妹妹,信我!这地儿,交通便利,价格实惠,阳光充足……
我面露难色地看着三扇一模一样的门板,像三块蒙尘的墓碑,沉默地嵌在墙壁上。
毫无疑问,这是套改房。
就在这时,右边那扇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
一个带着口罩的小姐姐探出头来,露出的上半张脸可以很清晰看见,她那肤色是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一圈青黑格外醒目。
她眼神飞快地扫过李姐油腻的笑脸,最后落在我脸上,那目光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片。
李姐显然没注意到这无声的交流,依旧在查看她在阳台种的其他蔬菜,嘴里更是喋喋不休:……通风那是没得说,邻里关系嘛,更是和谐……
话音未落,口罩小姐姐打开房门径直走到我面前,无视了李姐瞬间僵住的笑容,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出奇的大,指甲边缘带着点长期敲击键盘留下的磨损痕迹。
听我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又干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耳膜上,别租这儿。
她另一只手朝左边紧闭的门板飞快地一指,眼神里透出赤裸裸的鄙夷和警告,那男的,陈晟,是个暴露狂,在自己屋里从不拉窗帘,晾个内裤都恨不得挂客厅中央,恶心透了。
没等我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她手腕一转,又指向她身后的那扇门,至于我,喜欢女的,百合,懂
她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确认我是否真的理解这两个字的重量,我女朋友在隔壁省开公司,管我管得死紧。我以前是网吧当网管的,全市的网吧都干过一遍,混口饭吃。
房东李姐那张油滑的脸终于挂不住了,笑容彻底垮塌,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着:你!胡说什么!神经病啊!
她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我脸上,而我被口罩小姐姐这番庞大的信息震惊地说不出话。
啥
小说照进现实吗
信不信由你。小姐姐睨了我一眼,这才看向房东李姐,噗嗤一笑:呵,这屋,隔音放个屁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
旋即她指了指一个房门,我搬进来第一个晚上,就听见他屋里鬼哭狼嚎!他还有脸说自己单身
她目光又转向我,眼底深处翻涌起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自嘲,至于房东
她朝脸色铁青的李姐努努嘴,刚来时我腿摔了,她‘热心’得不得了,上下七楼,一趟趟帮我扛那六个死沉的大箱子。
她下巴朝客厅角落几个还没拆封的纸箱点了点,嘘寒问暖,真像个亲大姐。后来才咂摸出味儿来,她自己离婚,女儿也离了,就魔怔似的,非要把我们这些租她房的‘年轻姑娘’推销出去,好像看着别人凑成一对,她心里那个破洞就能补上似的。
她模仿着李姐那种粘稠的腔调,‘都是年轻人,住一块儿热闹,像一家人多好’呵,狗屁的一家人。我爸妈生了个‘超雄’弟弟,金疙瘩,就想把我嫁出去要彩礼填那个无底洞。我不跑,等着被他们敲骨吸髓
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这地方再烂,也比那个等着吸干我的家强。
李姐彻底炸了毛,脸涨成了猪肝色,粗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姑娘的鼻尖上:滚!你给我滚!这房子不租了!不租了!
她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我属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觉得有点可怕。
手腕上的冰凉突然抽离,百合小姐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警告,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凉。
她没再看暴跳如雷的李姐一眼,转身,像一道无声的影子,重新滑回她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落下。
阳台上只剩下我和暴怒的李姐,以及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李姐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全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