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做的工作,已经从法律代理转向心理支持和恢复计划构建。每天面对的,不再是条款、协议和庭审,而是一个个挣扎着从痛苦中往外游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我像个搭桥的人,用曾经那些被淹没的碎片,去给别人垫出一块块可以站稳的石板。
沈以川的案子还在继续。
他没有被定罪,但因为贺林的事件,公司遭遇集体信任危机,一纸声明发出后,他卸任了所有公开职务。
他没有找过我。
有记者想采访我,我拒绝了。
我不想再把自己的生活放在别人的故事里。
每一个真正结束的故事,都不需要旁白。
八月,我接到一份来自云南边境公益组织的邀请,去参与一次长期法律援助项目。
我花了一整晚考虑,最终回了一个字:行。
出发前,我收到了一封快递。
是一个信封,里面是我三年前写下那封律师函的原件,被完整还了回来。
落款处,有一张便签:
林夏,我终于明白,那封信不该交给我,而该留在你自己手里。
——沈以川
我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
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那天傍晚,我去了一趟老地方。
就是那家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靠窗的位置早已换过无数客人。
我坐下来,点了杯红酒,没有吃东西。
雨开始下的时候,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一层模糊的膜里,连玻璃上的水痕都像某种旧事在缓慢倒流。
我想起了很多画面:
他深夜发来的那句我在楼下,我翻了好几遍才敢回;
他第一次带我见客户时,说她不是正式女朋友,只是帮忙;
他明明记得我的生日,却从未公开说过一句这是林夏;
还有那次我在他家过夜,半夜听见他梦里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所有这些碎片拼在一起,不再刺痛,只是一种苍白。
我不再恨他。
也不再恨那个曾经被他偏爱、又亲手被他推开的自己。
有些爱,注定不能被善终。
可那并不妨碍你带着它,继续活出另一种完整。
离开西餐厅前,我把那封律师函放进了账单夹里。
不是报复,也不是纪念。
只是告诉自己,从今天起,我终于不用再为任何关系准备保命的证据。
火车出发那天,是清晨五点。
天色尚未完全亮透,站台上的风卷着淡淡晨雾,像给每一个决定出发的人披上了一层无声的勇气。
我坐在窗边,望着逐渐后退的城市剪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时间重来,我还会爱他吗
我没有答案。
但我知道,哪怕再遇一次,我也会选择在第一个黄灯亮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证明我的价值。
我就是我自己。
不再是影子,不再是替身,也不再是某段关系里的牺牲品。
我叫林夏,阳光的夏。
从今以后,我会带着自己的光,去照亮更多人走出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