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沈以川,我没有贬低他,只是陈述——他从来没承认过我。
我看见台下有些人低下了头,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眼圈泛红。
我说:我们都曾以为,只要足够爱,就能换来一个位置。但有些人,就是不打算给你任何位置。
我顿了顿,轻声道:那不是你的错。
台下有人鼓掌,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鼓掌。
我没有哭,只是微微一笑。
散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出口——许婉仪。
她穿得简单,风衣敞着,站在人群尽头,看着我,没有靠近。
我走过去,和她擦肩时,她轻声说:你说得很好。
我没回头,谢谢。
她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后悔过没有把那些事彻底公之于众
我停住脚步,想了想,没有。
为什么
因为比起毁掉他,我更想拯救我自己。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赢了。
没有赢家。我平静地说,只是有人终于不再站在阴影里。
她没再说话。
后来我们没有再联系。
直到有一天,我在地铁上刷到一个短视频。
沈以川,出现在一场新媒体创业论坛上。他神情憔悴,讲话节奏比以往慢了很多。
主持人问他:你人生中最难放下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五秒,回答:一个选择。
没有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知道。
我关掉视频,拉紧风衣,地铁刚好到站。
那天晚上回家,我打开旧邮箱,发现最上面一封未读邮件,是沈以川一个月前发来的。
只有一句话: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会在所有人面前牵起你的手,不再犹豫,不再等合适的时机。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合上电脑,望着窗外四月的夜风。
那风不再疼人,夜也不再长。
我想,我终于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了。也不是谁故事里的那一笔注脚。
我是林夏,是自己的主角。
6
贺林的影子
六月的江城,燥热开始侵入夜里。
我搬了新家,离市中心远,楼下是条老旧巷子,出租屋的窗子正对着一棵梧桐。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像有人在门外不停轻敲。
律师援助中心最近接了一个复杂案件,一个女性独居者失踪多日,家中却无任何打斗痕迹,只留下一段临时录音:她在夜里哭着说我不是她的影子。
我听完那段录音时,脑子猛地一震。
我记得那句原话,是我曾在某个失眠的夜晚跟沈以川说过。
他说你太敏感,我又不是故意让你觉得你是替身。我回他:可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我时是一样的。
我记得当时他说:那是你误会了。
而现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少人,在一段关系里被默默替代,被消音,被合理化
我去她的公寓看了现场。
卧室陈设简单,书架上有很多法律类书籍,甚至还有我曾出版那本实务笔记合集。
我翻开扉页,落款处是一行潦草的字:我想成为像你那样能走出来的人。
我喉头一哽,手指在书脊上停了很久。
她曾经是我的读者。
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把那份录音反复听了七遍,每一次听到影子两个字,心口就像被针扎一样。
我给那位记者发了消息,请他帮我查清她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