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我一眼,笑容淡淡,像是对场外的风起云涌毫无察觉。
调解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核心条款未能谈拢,双方语气都极为谨慎,却也暗流涌动。结束时,我收回手机,看到未接来电十九条,全是沈以川。
我没接,一条短信随即跳出。
——林夏,我们谈谈。我在你家楼下。
我原本不想理会,可就在打开滴滴打车页面时,又收到第二条。
——我已经看到了你递交的那份案底转述备忘录,你知道这份东西会出什么事吗
我指尖一颤。
那不是案卷资料,是我三年前私下整理的一份项目资金流向备份,当时没交上去,只是留了份U盘作为他信得过我的证明。
我没想过他还留着,更没想过他会发现我把它交给了记者。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来的,但我清楚一点,他来找我,不是为了解释,而是要堵住这条线。
回到小区楼下,他果然站在那,穿着我熟悉的灰色风衣,神情疲惫却不怒。
林夏。他迎上来,语气比预期温和,你是想自毁,还是想毁我
我停下脚步,站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我只是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你。
你知道这份资料如果被泄露,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损失
我看着他,可你知道我三年来损失了什么吗
他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继续道,你一直在做加法,把人拉进来、压下去、摆在一边,却从不做减法。你从没想过放我走,只是想让我‘安静地等’,等你忙完,等你方便。
林夏,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可你从没还我一个身份。哪怕一句承认。
他闭了闭眼,声音终于低了些,我错了。
这三个字太轻,轻得像句台词。
我看着他,眼底冷意缓缓凝结,沈以川,如果我把你给过我的那一切,全部公布出去,你怕吗
他眼神一动,呼吸几不可察地变沉,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说。
你以为你还懂我我轻笑一声,你连我什么时候死心的都不知道。
他一愣。
就在你向她求婚那天。
我望着他,心里忽然一阵空洞,那种空不是痛,是一种彻底的明白——你以为你还在博弈,其实你早就输了。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忽然低声说,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
是吗我反问,她公开出入你的宴会,我连一次同行的机会都没有。她能在法庭里指派我做代表律师,我却不能在私下质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们‘不同’,我只觉得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他呼吸急促,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静静看着他。
我想你输一次。
他说不出话。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资料的打印件副本,递给他。
你放心,记者那边我已经撤稿。我从没想真毁掉你,只是想你知道——你不是谁的神,也不是我非你不可。
他接过文件,动作极轻。
风吹过来,他抬起头看我一眼,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慌乱。
林夏,我不是想扔下你。
可你从来没捡起过我。我平静回应。
他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
我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洗完澡,刚坐下,门铃响了。
我没开门,只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许婉仪。
她站在门口,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素颜,神情平静得像来借书的邻居。
我迟疑片刻,开了门。
她看着我,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闹的。
我点头,那你来做什么
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