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得罪了药王谷,几乎等于断绝了自己和亲人未来的生路!
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晏沉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沈青川,又看看那块令牌,再看看被他护在身后、抱着孩子、满眼恨意看着我的我。
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暴怒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狠狠攫住了他。
他筹谋三年,掘坟开棺,悬赏天下,疯魔一般地寻找。
终于找到了。
却发现,他曾经的王妃,早已脱胎换骨,在这江南水乡活得安宁恬淡。
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守护。
她甚至……生下了他的儿子!一个他从未知晓、从未给予过半分父爱的儿子!
而现在,这个儿子,被她紧紧护在怀里,视他如洪水猛兽!
而他,贵为亲王,却因为一个药王谷的令牌,被生生阻在了几步之外!
奇耻大辱!
好……很好……晏沉舟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流。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的灵魂都吸出来。
江浸月,你以为有药王谷护着,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了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他是本王的血脉!这一点,你改变不了!本王给你三天时间。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我怀里的平安。
三天后,本王要见到本王的儿子,安然无恙地送到本王面前。否则……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小小的茶铺,扫过沈青川,最后落回我惨白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诅咒:
本王就拆了你这茶铺,踏平这座小镇!让你在乎的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撂下这句狠话,他最后深深地、复杂地看了一眼在我怀里哭得打嗝的平安,猛地转身。
墨色的袍袖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我们走!
他带着一身戾气和未散的暴怒,大步离去。
那几个玄衣护卫如蒙大赦,迅速跟上。
马蹄声再次响起,踏碎了雨幕,渐渐远去。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巷口,铺子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才骤然松弛。
我双腿一软,抱着平安,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哇——!平安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小身子抖得像风中落叶。
平安!平安别怕!娘在!娘在!我紧紧抱着他,语无伦次地安抚,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月娘!沈青川和云袖立刻围了上来。
沈青川蹲下身,迅速检查了一下平安,松了口气:孩子吓着了,没受伤。他又看向我,眉头紧锁,眼神凝重,月娘,你怎么样他……他认出平安了,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袖已经哭成了泪人:王妃……怎么办啊……那个疯子……他……他真的会……
三天。
他给了三天期限。
像一个催命的符咒,悬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头顶。
我抱着哭累后沉沉睡去的平安,坐在小院的石阶上。
江南的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带着春寒。
沈青川坐在我对面,面色沉凝:月娘,此地不宜久留。晏沉舟此人,偏执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既已找上门,就绝不会轻易放手。药王谷的名头能震慑一时,却未必能压他一世。
我知道。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是我连累了你和云袖,还有这镇上的街坊。
别说傻话!沈青川打断我,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我药王谷在西南苗疆有一处隐秘的药圃,与世隔绝,外人绝难寻到。我立刻安排,今晚就送你们母子走!
走我抬起头,看向沈青川,雨水打湿了我的额发,贴在脸颊上,有些冰凉,沈大哥,我们走了,你怎么办这镇上的人怎么办晏沉舟找不到我们,真的会迁怒于你们。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沈青川眉头紧锁: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你和平安!其他的……
不。我缓缓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院墙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决绝,躲,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平安是他的血脉,他就永远不会放弃寻找。难道要让平安一辈子活在躲藏和阴影里吗
那你想如何沈青川眼中满是忧虑。
我轻轻抚摸着平安熟睡中依旧带着泪痕的小脸,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他知道,平安是我的儿子,只属于我。我要让他,彻底死心。
沈青川和云袖都愣住了。
月娘,你……
沈大哥,我打断他,目光恳切而坚定,帮我一个忙。帮我……演一场戏。一场能彻底斩断他念想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