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挽云死死地瞪着我,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双手死死捂住隆起的腹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神经质地喃喃着,眼神涣散。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禅院的寂静!
苏挽云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抱住肚子,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鲜红的血,如同蜿蜒的小蛇,迅速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素色的裙裾,也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禅房里弥漫开来。
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身下的血迹不断扩大。
孩子……我的孩子……救命……救命啊……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绝望地朝着我的方向抓挠,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乞求。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
看着她在血泊中挣扎。
看着那象征着希望和依仗的孩子,在她疯狂的执念和恶毒的报应中,一点点流逝。
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轻声说了一句,如同叹息。
然后,不再看她一眼,转身,重新戴上面具,拉开门,迎着门外阿成和护卫惊愕的目光,平静地走了出去。
身后,只剩下苏挽云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尼姑们惊慌失措的呼喊。
风雪更大了。
慈云庵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当天就飞回了宁王府。
苏挽云小产,大出血,命悬一线。
据说,她昏迷中还在不停地呓语:药……毒药……孩子……孽障……沈疏影……鬼……
老王妃闻讯,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只铁青着脸说了两个字:晦气!
裴烬拖着病体,强撑着去了慈云庵。
当他看到禅房里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看到苏挽云奄奄一息、形如枯槁的模样,听到尼姑转述她那些语无伦次、充满恐惧和指控的呓语时……
据说,他站在那摊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前,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人把苏挽云抬回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静养,派了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再不过问。
苏挽云,彻底成了弃子。
而裴烬的病情,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急转直下。
王府里终日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名医请了一波又一波,昂贵的药材流水般送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
他咳得越来越厉害,咳出的血也越来越多。高烧反反复复,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浑浊。
王府内外,流言四起。
都说宁王爷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汇通天下的暗线传来更详细的消息。
王爷他……神智有些不清醒了。周伯低声汇报,语气复杂,时常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喊‘云儿’,有时……又喊‘疏影’……还总说……有鬼……
鬼
我站在济世堂后院的廊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是啊,他心中有鬼。
大小姐,周伯犹豫了一下,裴烬……派人去了沈家祖坟。
我心头微微一跳。
他们……挖开了您当初那座‘衣冠冢’。周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里面……是空的。
果然。
他终究是起了疑心,并且查到了这一步。
空坟。
这足以证明,沈疏影没有死。
他什么反应我问,声音平静无波。
听说……当场就吐了血。周伯叹了口气,回去后,就彻底起不来床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扯了扯嘴角。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忏悔,更是连草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