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第一章

刘川枫用钥匙轻轻转动门锁时，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五。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

客厅里，电视屏幕闪着幽蓝的光，无声地播放着午夜购物广告。苏宁宁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刘川枫站在门口看了几秒，注意到她眼角似乎有泪痕。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叫醒她，只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掉了电视。

唔。。。。。。你回来了。苏宁宁还是被惊醒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刘川枫熟悉的疏离。

嗯，项目赶进度。刘川枫简短地回答，一边松开领带，怎么睡在这儿?

等小迪踢被子起来看了几次，后来就睡着了。苏宁宁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没有看刘川枫。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

我去洗澡。刘川枫说。

嗯。苏宁宁应了一声，起身走向卧室，没再多说一个字。

刘川枫站在淋浴喷头下，让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三晚加班到凌晨了，王总对新产品设计方案的要求近乎苛刻，整个团队都被逼得喘不过气。他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打在脸上，不愿去想苏宁宁刚才那种冷淡的态度。

擦干身体回到卧室时，苏宁宁背对着他那侧已经睡着了。刘川枫知道她是装的——她每次真睡着时呼吸会更轻一些。但他什么也没说，轻轻躺下，尽量不打扰她。

五小时后，刺耳的闹钟将刘川枫从混沌的睡眠中拽出来。他伸手按掉闹钟，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浴室传来水声。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苏宁宁走出来，看了他一眼：小迪快醒了，你快点。

刘川枫点点头，挣扎着爬起来。当他洗漱完毕走进厨房时，眼前的场景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五年前——苏宁宁正在煎蛋，香气扑鼻；小迪坐在餐椅上晃着小腿，奶声奶气地背着新学的唐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瓷砖上，整个厨房温暖而明亮。

爸爸！小迪看到他，眼睛一亮，我今天要背《春晓》给老师听！

真棒！刘川枫走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苏宁宁手中的铲子，我来翻这个，你去弄吐司吧。

苏宁宁点点头，嘴角甚至扬起一个微笑，与昨晚判若两人。他们配合默契地为小迪准备早餐，刘川枫倒牛奶，苏宁宁往书包里装水果，偶尔交换一两句关于孩子日程的对话。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妈妈，爸爸，今天你们能一起来接我吗?吃最后一口鸡蛋时，小迪突然问道，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们。

刘川枫和苏宁宁交换了一个眼神。

爸爸今天工作很忙，妈妈来接你好吗?苏宁宁柔声说。

可是王小明的爸爸妈妈昨天是一起来接他的！小迪撅起嘴。

这样吧，刘川枫蹲下身平视儿子，如果爸爸能早点结束工作，一定和妈妈一起去接你。如果不能，周末爸爸带你去动物园补偿，好不好?

小迪想了想，勉强点点头：那你要说话算话。

拉钩。刘川枫伸出小拇指，和小迪完成这个庄严的仪式。

二十分钟后，刘川枫站在公司电梯里，松了松领带。早上的温馨场景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和苏宁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能在孩子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的?三年前?还是更早?

电梯到达28层，刘川枫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是王总。

刘啊，九点半的会议提前到九点，大老板要参加，你准备一下产品演示。

刘川枫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五分钟。他加快脚步走向办公室，开始在心里过一遍演示要点。

上午十一点，正当刘川枫在白板前讲解用户增长数据时，手机再次震动。他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通常他会忽略，但今天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键。

请问是刘小迪的爸爸吗?我是阳光幼儿园的李老师。

刘川枫的心一紧：是的，李老师您好。有什么事吗?

小迪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发生了一些冲突，能请您或者孩子妈妈来一趟吗?

刘川枫看了眼会议室，王总正皱眉看着他。好的，我尽快过来。他挂断电话，硬着头皮走向王总。

王总，非常抱歉，我儿子幼儿园出了点状况，我得去一趟。

王总的表情明显不悦：现在?演示还没结束。

实在没办法，孩子的事情。。。刘川枫声音低了下去。

会议室一片寂静。几秒钟后，王总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让张强接替你。不过刘啊，你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

我明白，谢谢王总。刘川枫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后背能感觉到同事们复杂的目光。

电梯下行时，刘川枫给苏宁宁发了条微信：小迪在幼儿园出事了，老师叫家长。我已经在路上了。

苏宁宁的回复几乎立刻到来：我也接到电话了。正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刘川枫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为何感到一丝不安。小迪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突然跟人打架?而且，他和苏宁宁同时被叫去幼儿园，这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第2章

刘川枫赶到幼儿园时，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已经看到苏宁宁坐在里面。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外套，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这是她见客户时的打扮。小迪低着头站在她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刘川枫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办公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爸爸！小迪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怎么回事?刘川枫走过去，下意识想摸儿子的头，又停在半空。

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刘先生，您来了。是这样的，今天自由活动时间，小迪和王小明小朋友发生了肢体冲突。

他把我的飞机模型摔坏了！小迪突然抬起头，小脸涨得通红，那是爸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