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厚赐,只是妾身向来喜欢牡丹,不喜梅花。我强撑着回应,声音已有些发颤。
哦?肃王眯起眼睛,可我听闻萧将军府上种满了梅花,夫人竟不喜欢吗?
一位贵妇掩唇轻笑:这位萧夫人可真是与众不同,连自家院子里种了什么花都记不清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王爷记错了,将军府中确实种的是牡丹。
有趣。肃王慢条斯理地说,前日我还与林状元谈起,他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最爱梅花,大小姐却偏爱牡丹,真是巧合。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林子骁,这个卑鄙的小人!
林状元与家姐交情匪浅,想必知之甚详。我咬牙回应,暗暗在心中诅咒那对狼狈为奸的男女。
肃王突然站起身,举杯高声道:诸位,今日本王设宴,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全场肃然,我的手指已经冰冷,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灾难。
本王近日得到消息,镇北将军府中,可能藏有不臣之心!肃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人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我。
王爷此言差矣!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将军为国征战多年,忠心可鉴日月!
是吗?肃王冷笑一声,那为何将军府中会藏有北疆密函?为何会有人冒充将军夫人?为何——
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打断了肃王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我也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萧逸尘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却目光如炬,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亲兵。
参见肃王殿下。萧逸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下听闻王爷设宴,特来捧场,不想却听到了如此荒谬之言。
肃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萧将军不是病了吗?怎么有力气来赴宴了?
臣闻王爷设宴,自然要强撑病体前来。萧逸尘缓缓推着轮椅向我靠近,何况家中娇妻独自前来,为夫自然牵挂。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这个男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
既然将军来了,那本王正好问个明白。肃王冷声道,为何有人说你府上的夫人并非丞相府大小姐,而是被人调包了?
席间一片哗然,有人惊呼,有人窃笑,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萧逸尘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王爷此言差矣,这位确实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萧逸尘慢条斯理地说,在下娶的是人,不是头衔。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出人意料的回答震住了。
你!肃王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萧逸尘会如此回应。
萧逸尘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王爷既然提到北疆密函,那在下正好有一封,请王爷过目。
肃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从哪里得到的?
王爷不是很关心北疆的事务吗?萧逸尘冷笑一声,那想必也知道,谁在暗中资助北疆叛军吧?
满堂宾客倒吸一口冷气,有人悄悄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亲兵拦下。
荒谬!肃王厉声喝道,额头已见汗珠,你敢污蔑本王?
在下不敢。萧逸尘将信函交给身旁的副将,但这封信上的印章,可是王爷的私印。
肃王的脸色由白转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你敢!
王爷设宴为难家妻,在下自然要给王爷一个惊喜。萧逸尘伸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夫人,我们回家吧。
我几乎是木然地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大厅。
身后传来肃王暴怒的声音和宾客们的惊呼,但这一切仿佛已与我无关。
你早就知道?走出肃王府,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萧逸尘看着我,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那你为什么还……我的声音哽咽了。
因为你是你。他轻声说,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妻子。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5
天色已晚,春风料峭。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随行的丫鬟小声道,眼中满是担忧。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眼却见前方轮椅上的身影,在庭院灯火映照下显得尤为清冷孤寂。
听说肃王府那些人难为你了?萧逸尘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夜的寂静。
府中下人见状纷纷退避,只留下我们二人在庭院中相对无言。
王爷设的鸿门宴,若非将军及时出现,恐怕我今日难以全身而退。我声音微颤,鼻尖泛起一丝酸意。
萧逸尘的眼神在昏黄灯火下显得深不见底:进屋说吧,风大。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轮椅,心中疑惑更甚——这真的是个无法行走的残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