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没口子地称赞,我娘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找到我爹这样忠厚善良的男人。
只有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爹配不上娘。
娘香香软软,身上有种与生俱来和周围人不同的气质。
她不发疯的时候,平静的面庞是那样的美丽和睿智,让我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爹,我生来就怕,不,不是怕,是厌恶。
厌恶他一口黄牙,厌恶他臭哄哄的嘴像狗一样啃着娘的脖子。
后来我慢慢长大,才察觉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对娘如此,对我也一样。
人前他是慈爱的父亲,人后对我如同一只小狗。
我没有自己的床,只能睡在后屋的米面袋子上。
他却和别人说,我怕黑,每日都要睡在爹娘身边。
表面上他省下粗米糙面紧着我们娘儿俩吃,可背地里我却经常看见他一个人躲在屋里啃烧鸡,喝小酒。
他似乎不怕我发现,经常揪着我的发髻警告我,要是敢在外面透露一个字,就打断我的腿。
他有这样的好名声,就算打我几下,也无人会说一句不是。
反过来只会埋怨我不懂事,娘是个拖累,逼急了老实人。
如此,爹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3。
再长大点,我发现了更多蹊跷。
爹靠打柴勉强养活我们一家三口,可却经常躲起来吃肉喝酒,他哪来的银子
一天晚上,我爬上后院那颗歪脖树,才发现了爹的秘密。
他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门,在院墙底下挖出一只木匣。
匣子里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银白的光,他拿了一块出来,在手里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接着又把木匣埋了回去。
我惊讶极了,一捆柴只能卖几文钱,爹何时攒了这么一匣子的银子
待第二日他去镇上卖柴的时候,我偷偷挖出了木匣,捧着它进了屋子:
娘,咱们有银子了,我带你逃走!
娘看到那只古朴的木匣,瞳孔瞬间缩小,愣在了那里。
我焦急地扯着她:
快,娘,再不走来不及了。
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那刻我有种错觉,娘恢复了神志。
可下一瞬,她又发起疯来,一挥手打翻了木匣。
白花花的银子撒了一地。
趁我急着去捡银子的时候,她笑嘻嘻地摆弄着木匣,也不知怎么地,木匣底下弹出一个暗格,从里面掉出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古朴,上面的花纹繁琐。
娘将那块玉佩贴在脸上,咿咿呀呀地玩了起来。
我心中疑惑,娘似乎认识那枚玉佩。
哄着娘把玉佩拿到手,我反复摩挲了半晌。
院门忽然响了一声,我一惊,连忙把银子塞进木匣推到床下。
大丫儿,你和你娘还好吗是赵婶的声音。
没事儿,赵婶,我娘打翻了碗,我已经收拾好了。我赶紧说。
赵婶退了出去,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不能再耽搁了,我匆匆收拾好细软,拉着我娘就往外走。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赵婶和邻居的几个婶娘都站在外面,她刚才根本就没走。
大丫儿,你带你娘干什么去一个大婶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背后的包袱。
没,没什么,带娘去河边玩一会
。我结结巴巴。
几个婶娘都逼近一步:
你娘是个疯子,你是个孩子,你爹回来前,你们还是不要乱跑了,赶紧回去!
我心凉了半截,身后的娘仿佛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专注地玩着手中一朵小花,一会呵呵傻笑,一会喃喃自语。
我无奈地牵着她转身回去。